“啧,”那男子不悦道,“来的真是时候。”
白果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觉身下一轻,那男子竟一把打横抱起了他,天旋地转间,被直愣愣塞进了衣柜里,命途多舛的屁股还狠狠撞在柜门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白果子正想破口大骂,却被捂住了嘴巴,那男子嘘一声,严肃地看着外头。
屋子里又重新亮堂起来,柜门微微开着一道缝,那摇曳的烛光从缝隙中漏进来,映照着眼前男子一双细长幽静的眼,纤长的睫毛忽闪着,影子在眼底跳动,白果子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柜子外头仿佛是另一个天地,喧嚣过后余留下身着喜服的两个人,挑盖头,交杯,合衾,床幔下传来低声细语,白果子透过门缝望着一切,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茫然。
那男子松开手,白果子问他:“你不是新郎官?”
他笑笑:“我没说我是呀。”
“那你还诓我……诓我亲你!”白果子怒极了,压着声儿也掩不住喷薄而出的愤懑。
“你也诓我呢,明明是你先假扮的新娘子。”还有理了,“再说,哪有新郎自己一个人进新房的,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能怪谁,还不就怪自己是个妖,没长见识。
今儿算是倒了血霉,生犀角没找见,还被个凡人占了一通便宜,白果子瞪着眼前的男子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可瞪着瞪着,愈发觉得眼前的男子眼熟起来。
“我想起来了!”差点喊出声来,白果子恍然道,“你是那只走地鸡!”
“走地鸡?”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昨日在媚香楼便是你把我丢下楼的。”真是冤家路窄,“你在这儿做什么?”
“抢亲啊。”男子笑笑,“新娘没抢到,抢走你也不错,瞧你小脸白白净净,比女娃娃还漂亮。”
“呸!”一口还不够,白果子连连呸了三口,“无耻!登徒子!采花贼!”
床上突然传来啊呀一声,白果子赶忙闭了嘴,屏住呼吸生怕弄出动静,他将头贴在门上细细听着,却越听越不对味。床上女子吚吚呜呜,时而抽泣时而低喘,连累着金丝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等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脸瞬间便红了,不但脸红了,某处难以言说的地方也发生着异样。
白果子想抬手堵住耳朵,奈何自己摔进柜子里的姿势实在别扭,一双手被压在身后动弹不得,若非要将手抽出来免不得得弄出一番动静,这番动静要再大些,即便不惊动了床上的一双新人,也足够叫咫尺间的男子发现他的异样。
再没有比这更窘迫的事情了。
两人的鼻息在狭小的空间里被交错放大,白果子浑身燥热呼吸也乱了,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耳边突然就清静了。
那登徒子的双手正捂在他耳朵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脸却更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渐渐没了声息,白果子整个灵台都混混沌沌,直到那男子放开双手,慢慢推开半扇门,他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生犀角!”男子低声喝道:“放下!”
白果子循声望过去,却见几步外的案桌上,一只圆滚滚的老鼠正艰难地打开一个檀木盒子,另一只麻雀费力地将里头的一块东西叼出来,正是阿晋和向弥,显然是已经找到了生犀角。
男子一条腿跨了出去,白果子二话不说往前扑过去,得到释放的双手一把抱住他,死死缠着:“你也是为了生犀角?”
白果子继而转头冲他俩做着口型:“快走!”
向弥、阿晋未犹豫,叼着生犀角一溜烟从窗户逃走,见再无踪影白果子才放开他,道:“你若是现在追出去我就喊人,就说你来抢亲。”
“我本来就是来抢亲的。”男子道。
“……”
真是不知廉耻!白果子不欲与他辩驳,一屁股又坐回柜子里头,反正生犀角得手,他紧张了半宿这会子才算放下心来,免不了腿软手酸,那男子竟也不走,面朝着他也跟着坐了下来,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白果子被盯得发毛,不耐烦问他:“你怎的还不走?”
“你不也没走。”
白果子翻了个白眼,又问他:“你偷生犀角做什么用?”
“你做什么用我便做什么用。”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床上两人呼吸渐稳,新郎官开始此消彼长地打起呼噜来,盘算着向弥该已召唤到鹏鸟,也是时候脱身了,白果子刚要站起来,却一把被那男子按了回去。
“你干什么走地鸡!”
再忍下去便要立地成佛了,正想与这走地鸡拼个你死我活,那走地鸡却一脸凝重地再次捂住他的口鼻,这会子连呼吸都不畅了。
“别出声。”他道。
话音刚落,屋子外头忽然嘈杂喧闹起来,不一会儿听见有人惊声尖叫,床上的两人也被闹醒,新郎官宽慰了新娘子几句,披了件衣裳便出了门去,白果子望向门外,却见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人,地上,血流成河。
白果子顿时吓得小脸煞白,血色全无。
“闭眼。”走地鸡道,“呆在里头,无论发生何事都别出来。”
说完,那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