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枝率先打破平静,道:“这是要干什么?两个人欺负我一个吗?”
姜苍攥着拳,通红的眼睛紧紧看着她,嘶哑着声音直接问她:“我娘是谁杀的?”
亦枝顿了顿,视线看向姜竹桓,姜竹桓没说话,同她对视时眼神也是淡淡的,一身白衣干净又整洁,像不染尘埃的仙人,但手里的剑却总是充满肃杀之气。
他一直都这样,没怎么变过。
倒确实如她所想,姜竹桓把事情说了出来。他再怎么说也是姜家人,就算不在乎姜家,做这些事也正常不过。
但她并不想回答姜苍这个问题,亦枝慢慢把自己手里的钥匙放在一旁的花几上,道:“今日既是不顺,那我便日后再来,多有叨扰,还望见……”
亦枝话还没说完姜竹桓便剑出直指她,锋利的剑气锐利无比,亦枝一惊,立即躲过他这一剑,身后的花几碎成粉末,那把钥匙摔在地上。
——钥匙是陵湛屋子的,不知道姜竹桓从哪找到。
亦枝没时间想那么多,她迅速转身到姜苍身后,一把袖剑抵住姜苍的喉咙,定住了姜苍的身体,又开口对姜竹桓说道:“姜道君这是做什么?确定是想把事情闹大吗?到时出丑的只会是姜家,可不是我,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竹桓永远是最知道她想做什么的,甚至她的下一步动作,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即便她谎话连篇。
亦枝看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性子了如指掌,他们相处那几年,他脾气可真不算太好。
姜竹桓的剑没有动摇,开口道:“你杀了姜苍母亲不够,还想杀了他?”
他眼神中的冷漠很淡,但亦枝看得出来,姜竹桓或许根本没怎么把姜苍的死活放心上。
亦枝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姜竹桓上次受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杀不了她,但拦她一拦,却还是做得到的。
可她不想惹麻烦,现在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外面没有动静,说明姜竹桓只把消息告诉了姜苍。
她仇人太多,闹出大乱子容易引起麻烦,偏她必须要拿到无名剑,暂时不可能离开晚京城。
姜竹桓在和亦枝僵持,她的手微微用力,姜苍脖子有道细微血痕冒出血迹。
亦枝对姜竹桓道:“你若是真心想激我,我也不是做不到,到时间姜家若是缺了一位未来宗主,这就怪不了我。”
她不是在说假话,姜竹桓的剑微微握紧,最后还是先收了剑,说:“你来姜家的目的是为了无名剑,靠近姜苍也是为了那把剑,杀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放了他,我带你去寻剑。”
他一句句淡淡的挑明都在表示她对姜苍只有利用,亦枝没辩解,也没答应他所说的。
她没放在心上,但这些话对于在场的另一人来说,刺耳至极。
姜苍手上的青筋就像要暴起一样,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亦枝心里想着事,在想该怎么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姜竹桓花样多,如果被他挑衅放松警惕,到时候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回龟老子那里也必须要比平常小心几分,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真不知道他和姜夫人间的感情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他居然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亦枝心思微转,再次说:“你出去,我和姜苍有话要说。”
与其在姜竹桓眼皮子底下消失,给他反应的时间,不如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再偷偷溜走。
“出去。”
姜苍突然吼出了口,亦枝手一顿,只觉姜苍的喉咙想被火烧过样,哑得让人觉得他哭过了。
姜竹桓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亦枝讶然,没想过他会听姜苍的话。
等姜竹桓出去之后,亦枝的手也从姜苍脖子上放了下来,她捏法关上屋门,不让姜竹桓听见屋里的动静。
“骗你一事是我有错,若你想怪我,这也正常,”她对姜苍说,“姜夫人的灵魄在我手上,你把无名剑给我,我可以把它还给你。”
灵魄在她手上,便已经说明姜夫人是她杀的。
姜苍的手掌心已经攥出血迹,紧咬住牙道:“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
亦枝站在他身后,轻轻回他一声道:“姜苍,你觉得这个问题,还要我回答吗?”
“为什么?”姜苍怒喊了好大一声,“为什么?我没招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母亲?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他声音沙哑得让亦枝都觉得有些心软,她叹声道:“你把剑给我,我把姜夫人灵魄还你,还可以帮你把你爹的病治好,就当我们间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就算我死也不会把剑给你。”姜苍的喘气声好大,鼻息重得让人觉得可怜。
亦枝沉默着,她从手里拿出条帕子,上前轻轻给他擦脸上的眼泪,说:“姜苍,没必要因为我骗你这件事哭,你娘会回来,你爹的病也会变好。”
“我会杀了你,”他胸口在剧烈起伏,整张脸都被眼泪浸湿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姜陵湛!”
姜苍在这一方面和陵湛像,哭起来的时候没完没了,豆大的泪珠涌出来时,让亦枝心里软得想什么都依他们。
待在他身边取剑费时间,所以她用了极端方法加速进度,但如果姜竹桓什么都不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至少姜苍永远不会发现她是来骗他。
事情终归是她所为,亦枝也从不否认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姜苍恨她也好,怨她也罢,亦枝都无所谓,她活着不是为自己,要的也只是无名剑。
她的手指微微曲起,擦去他涌出来的眼泪,低声道:“你要真想杀我,也不是没机会,可是现在的你太弱了,做不到,陵湛也还小,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