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哼,你做梦呢!”他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江氏里面的勾当,甭管真的假的消息,我们可没少放,你当张家是吃白饭的?会不知道这里面有我们一脚?”
钟明全放在桌上的大掌,手指曲起,深思着,不自觉地循着某个韵律敲了起来,“不过,到底谁跟江氏有这么大仇,放出的料竟比我们还猛,这下江氏看样子也是要不保的,张家得有的忙了。”
“诶,爸,江家那地盘真的有问题么?之前不是炒得那么火热么,一下子被扣住了停了工程,你说会不会真是消息爆出的那个原因?”钟祁晟摸着自己下巴啧啧有声。想当初,他也是很看好这个工程的,还想着到时候求着他老爹给他也弄套房子住住呢,结果……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瞪了这个没用的儿子一眼,满脑子想得是下一步要如何走。
张家已经开始暗地里在回收钟氏利益了,张家那老不死的即便明面上还乐呵呵地称他一声老弟,背后指不定想着要他在怎么死呢,他是不是该接受那个人提议?反正张家已经不仁在先,他又何须再隐忍?
“噢……对了爸,这有张李家太爷的寿辰邀请函,你要去么?”已经被自家老头嫌弃得一无是处也丝毫不在意的他,无所谓地挠挠后耳,想到几分钟前秘书给送来的邀请函,就顺便问了一声,把翻到的邀请函递到老爹面前。
“李家太爷寿辰?”他拿过帖子一看,“这个时候他们李家还大办寿宴?”
钟明全不免要往深处一想,这李家在如此非常时期有此一举,到底有什么含义?这李家跟张家还是姻亲关系呢。如今张家上下乱成一团的时候,李家处境也处在一个颇为尴尬的位置。这个宴会要说没有目的,真是打死他都不信。而他钟明全是什么人,李家送邀请函给他,理由呢?
“昂,说是家宴。你去不去啊?”
“到时候再说吧。”家宴?不会是鸿门宴吧?他钟明全跟他李家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咱家这种家宴!
与此同时,在张远铎名下的一处别院,辛二拿着电话也是在说道这事。
“你太爷寿辰?你想带我去?”张远铎的这个别院,是一处临湖的大别墅,自带一个修葺完善的花园。如今气候渐暖,花园里的鲜花也滋润着绽放着,迎着对面湖泊水气缭绕如仙境般的优美风景,更添了一丝别样灵动的韵味。
“我想带你去,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电话那边,李泰民温润的低纯男音透过话筒缓缓传入辛二耳中。
这次也不知道李家是怎么想的,竟然开始注重起一个不起眼的小生日来了,而且生日宴举办的地点,还是在李家的老宅。多少年了,老宅除了李家最初的老仆还在留守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过如此大动静了呢。
“……李家老宅?”辛二握着手机,小心地问。
她知道老宅在他心中的地位,知道那是他母亲居住过的地方,也是他与之和李家反抗斗争的原因之一。一时间,在她心间也泛起了跟钟明全一样的疑问。李家太爷的寿宴,怎么就要摆在老宅举行了?还是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期……
“嗯,这个时期正是玫瑰花开花的花期,我可以带你去玫瑰园耍浪漫。”他开玩笑着,轻松的口吻让辛二一点儿听不出有哪里不对。
“哟,偶吧现在还学会耍浪漫啦?”她顺着他的话回应,“不会是学电视上那些*的男主花前月下说几句装逼的情话,就是浪漫了吧?”
“呃……”电话那边传来几秒停顿的音节。
“……不会真是这样吧?”辛二自己幻想了下刚才随口瞎扯的场景,忽感一阵冷风吹过,鸡皮疙瘩四起,“别!真别!哥啊,我只要一想那画面,就觉得好出戏!咱耍得那是浪漫不是恶心哈!”
“……”李泰民扶额,觉得这话题的跨越度有点大,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好么,怎么她还自导自想还恶心到自己了。“那么,你是答应了陪我一起去了?”
“唔,我还没见过满园的玫瑰花呢,偶吧带我去长长眼。”
那是你长大的地方啊,是你最爱的母亲驻留过的唯一的地方,不去亲眼看一看,总觉得会留下遗憾。更何况,面对全是李家的人,她不想他独自一人应对。他们给予他的伤害,从前她的无法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维护他,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和他站在一起。
“好,带你去。”
挂了电话,辛二又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别墅。
自从给张远铎许下了承诺要还他一具健康的常人体魄,她就要求他们提供一处绝对清静的环境便于治疗。于是张远铎母亲兰欣瑜就把娘家私下过记到张远铎名下的这处别墅给找了出来,因为环境够清幽,也够隐蔽,完全不会被外界打扰到,十分符合辛二给提出的要求。
自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辛二就开始针对张远铎现在经脉现状而做准备了。
张远铎是先天的细脉,后期才导致的出现部分经脉闭绝的情况,又因为二十多年来依照钟明全药理治疗,还有他钟氏独有的点脉术。辛二第一步做的,就是疏通钟明全在其身体留下的印记!
张远铎的身体,持有细脉、闭脉症状已经有二十几年时间了,辛二首要删除他人留下的岁月沉淀,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她每日必须持之以恒不间断给他施用金针刺穴,不断刺激穴位扩张,破除原有桎梏。而且,金针刺穴的手法也要循着一定章程,需要配以汤药一同进展。
汤药,药力强而猛,对身体不甚虚弱的张远铎而言,同样也是一种挑战。如果说,辛二是一种体力与精力上的挑战,对张远铎来说则是一种身体、心力上的磨练。
每一次汤药、金针治疗的时候,他每每紧咬着牙口把唇瓣咬裂渗出血丝,额头细汗密布,双掌紧抓着浴盆边缘暴起青筋条条。有时候那狰狞痛苦的面容,就连辛二看了也是不忍心,更不用说他母亲看到了。可是,他跟他母亲都顽强地坚持着,再苦再痛再不忍心都没有一人说一句放弃的话。
然而,这还只是解除前人留下的痕迹,还不算是治疗的第一个疗程。就这样挺过了首尝的折磨,张远铎面临的第一个真正的治疗阶段,也即将开始。
“辛二,明天就要开始了,是么。”张远铎身披轻薄的羊绒毯子,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
“对。到时候会比之前更痛苦。”她走到他边上,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一定会坚持过来的。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现在的变化,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知道么,在此之前,我从未奢想过有一天我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现在,机会就在面前了,我一定会挺过来的!”
“我相信你可以。”他很强大,不是指身体,而是说他的心性。如此清澈而坚韧的人,任何苦难都打不倒他,更何况她还会一路助他走过,她绝不会允许失败的出现。
“你是不是等会儿有事要出去?”他模糊的听到她讲电话了,好像答应了别人什么的样子。
“有个长辈的生日宴,不去不太好呢。”
“说得也是,那你去吧,这里有我妈在,不会有事的。”
“嗯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华灯初上,位于近郊泗水半山腰上的李家老宅灯火通明,人声窃窃。
李家老宅是拥有近两个世纪历史的老房子,历经岁月的风霜雨露,似一位温润睿智的妇人,静静伫立在泗水山上看遍京城光年变迁的事事流离,悲欢离合,功成名就。
李家太爷的寿辰,是从八点开始的。距离开宴,还有近一个小时才开始,而最主要的宾客也还未抵达,李家太爷也还在主卧休息不曾现身。
眼看着宾客陆陆续续地到来,李建忠穿整完毕就打算下楼招待邀请而至的客人们。刘婉琴身穿一袭裁剪简单的低胸长摆尾晚礼服,脖间挂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肩上披着细软貂绒坎肩。她面上画着精致得体的淡妆,挑飞的眉间,勾勒细腻的眼线,在她眼神流转间展露出了无限的妩媚风情。
明明已经是四十快五十的妇人了,看起来硬生生就跟才三十上下风姿绰约的美/少/妇,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流,越看越有味。此时,她正笑容晏晏依靠在李建忠身前,亲自为他矫正领带。“建忠,你说老爷子在这个时候举办寿宴,是有什么目的?”
“老爷子的心思没个准数,你也别在这瞎猜了,快跟我下去招待客人。”李建忠脖子被她一扯,觉着领带绑得有些紧,又对着镜子自己松了松。
镜子里映射出一抹身材高大笔直的身影,黑色硬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配着他一脸方正严肃的面孔,深邃的眼眸犀利而冷漠,生生多出了一丝铁血的味道。要不是男人的发丝两鬓已经出现银丝,眼角也有了细纹,乍一看还以为是李泰民的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