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王上所赐,鞠躬尽瘁尚且唯恐不能报偿,哪里还敢有其他不知足的念头?但求能一世如今日这般,王上有心事,第一个想到靖荣。如此便可心满意足。”
青年将领的眼神明亮而富有生机,让人想到戈壁荒原的狼王,毫不遮掩的野心和欲望,因而,无论说什么都过于坦荡直接。但也因此显得轻率随意。
“既然你想不到要什么,那就先记着吧。”对于他的衷心表态,帝王并未直接回应。
动听的话语,没有人比自小长在紫宸宫的帝王听得更多、见得更多。对这里的每一个人而言,这样的话语就和基本的寒暄一样,听和说都随意,不会有任何感觉。
……
梅山连花都谢光了,除了颠倒错乱的流言,没有任何能带给帝王的。
起驾回宫的路上,姬清却收到了沈家的晏饮邀请。
兵荒马乱的年月,山河割裂,王室衰颓,往往不过几代就易主,世家门阀前所未有的强势。
沈家便是这极其著名的几大高门之一。
据说,先帝初立曾经想求娶沈家的淑女,都被婉言谢绝。
御撵内的帝王尚在沉吟。
马上的大统领想到一件事,不由近前来低声回报。
“沈榷确实曾经表露过,他的弟弟想与臣结亲的意思,臣见过他们沈家的做派,着实受不了,因此便谢绝了。难道,他这回也想把自己家的闺女嫁给王上不行?”
姬清摇摇头:“这些世家,别说主家了,便是旁支都向来不与其他姓氏通婚。既然是以春日晏为由,就去看看吧。”
沈家家主亲自来邀,路过了不理会,未免也太不把士族放在眼里。
更何况,对方若是不来亲自邀约,才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的找死行为。
然而,事实居然被这随口调侃的大统领误打误撞说对了。
此事正是沈五娘想要入主紫宸宫,特意说服了作为家主的父亲,层层仔细安排过的戏码。就等姬清来开场。
文珩略有忧虑:“王上。”
姬清吞了几丸药,看着文珩手中的铜镜,拿掉面具后幽魅妖邪的发色瞳孔,在药物的刺激中和下,表面逐渐像染上一层保护色,变得恢复常态。
情丝,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蛊。把活人变作怪物的蛊。
“无妨,替孤留意着些来往的人物,不要出现意外就好。这种场合不露面,就掩耳盗铃了。”
姬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露出一点满意和期待来。
他期待的自然不是独自计划了几个月,面都没见就一心要嫁给他当皇后的沈五娘,而是,本该再晚一阵子,却因为这几个月飞速发展的剧情,反而显得姗姗来迟的主角受。
毕竟,只有攻受见面生情了,高能剧情才能顺理成章展开,他也能有机会被绿啊。
沈家的底蕴富庶和讲究,在同时代的其他人眼里可能是叹为观止,把皇室都衬托得像泥腿子。
但在姬清眼里就太寻常了。
毕竟,现实之中的姬家,可是延续近千年的世家。有科学技术的加成,有时间的底蕴积累,还有什么是没见过的?
宴席上,自然是要安排献艺的。
正是古诗词说得:雕觞霞滟,翠幕云飞,楚腰舞柳,宫面妆梅。
许多宫斗争宠故事里,都有这样的一幕喜闻乐见的剧情——
精心设计的美人儿跳着美轮美奂的舞蹈献艺,出现在浑然不觉的帝王面前,瞬间被惊为天人,宠冠后宫。
或者是,月下吟诗,花下起舞,水边回眸,林中抚琴……林林总总道不尽,总有一种背景适合美人合情合理的惊艳出场。
沈五娘和她的庶弟沈笙歌,就是今天故事里即将登场的美人。
姬清就是这个一见钟情、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昏君。
昏君表示,他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诗词是张先(宋代)的宴春台慢(仙吕宫)。全词很美,感兴趣的可以搜出来读读。
第79章 孤头上的绿帽每天都是新的14
姬清的兴致缺缺毫不掩饰, 仿佛随时就要停杯投箸, 起身告辞。
任何一个明知要被算计, 也等着被算计,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人,面对中规中矩的前戏,都会有同样的生无可恋心不在焉。
他不想看世家千篇一律的斗富炫富, 也不想听沈家父女演双簧。
沈榷措辞再优美妥帖, 却不知道座上的帝王一个字都没有在听。
台上的剑舞何其动人,台下人人惊呼目不转睛,想要表演给的正主却头都不抬,只百无聊赖的自斟自饮。
沈五娘的剑舞舞得再出色,也没有博源公子吻剑的一刻动人心魄。
不娶, 谢谢。
难得古代出一个这样的女子,还是别糟蹋在一群基佬手里了。而且也没沈五娘什么必须不可的戏份, 不如就, 算了吧。
可怜原剧情里,本该入主紫宸宫成为一代国母, 手撕帝王三千后宫, 并在未来的朝代更迭中,政变失败,死于鸩杀的沈五娘,就这样在姬清三言两语的无趣中,眼也不抬的被蝴蝶走了所有的戏份和存在感。
英气的少女强忍失落,仍不失仪态, 稳稳的行礼,平静的问道:“陛下拒绝我父,是不喜五娘颜色寻常?还是不喜五娘舞刀弄枪,不如其他女子柔婉温顺?否则,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就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