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贵公子唯一的要求只有,来人须得如实告知自己的身世来历,去往渡情城所为何事?
管吃管住,出手豪爽,还能一并带你去无数人梦寐以求都去不了的地方,怎么能不叫人挤破头?只是问一些人人可知的来历,合情合理至极。
门口的守卫只是一个粗略筛选的人,这半个月来,他听过的那些想去渡情城的理由,各种各样的催人泪。那些人想复活的人,无外乎亲人挚爱,背后都有一段伤心。
这是第一次,有人要来复活一个债主。
并且,还是他不记得的债主。
守卫尽管无语,觉得对方是拿他消遣,却还是依样登记筛选,给他一个牌子:“拿着牌子,可以去城内任意一间客栈免费入主三天,按照牌子上标注的时间,准时去城主府等候贵人召见。三日后失效。”
少年衣着朴素寒酸,年纪看上去不大不小,最多十七八,整个人的气度却冷静沉着。
尽管如此,这守卫如此一视同仁,在这沙漠之中的小城里,也显得稀奇意外了些。
不禁让人好奇,他背后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城主府。
绿洲暖阁里。
与周围奇花异草、清新美丽的场景极不相符,八个带着面具气息肃杀的人,无声的抬来一架奢华得耀瞎人眼睛的轿椅。
那轿椅一看就贵得不行,金雕银饰,镶满各色宝石,木质都是金丝楠木的,装饰满珍贵的鲜花。毫不掩饰它夸张俗气的暴发户特质。
八个精壮的抬轿人却一身黑色的低调锦衣,各个内息深沉,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轿椅很大,如同一个小房间。
四面窗棂推开,隔着绯红的锦纱,依稀却看见里面只侧卧着一个人。
那个人慵懒冷淡的侧卧着,似是不感兴趣,手里执着一柄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便是绯色的纱都挡不住那镶满珠宝的烟杆,还有他手指上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他穿着翠绿色的锦衣外袍,也是奢华至极,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就是姬清给萧问水的第一印象,一只奢华美丽又冷淡的,高高在上的孔雀。
尽管那时候,隔着绯色的纱,他还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也没有看到翠绿锦衣下,洁白柔软的纯色雪衣。
“你要去渡情城,复活一个可能是你仇人的债主?”
问话的不是轿内,醉生梦死的孔雀贵公子,是暖阁正座上,一副世家公子风范的城主。
萧问水和其他几个一起被召见的候选人,一一站在堂下。
风城主当然置了座,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落座的。
原因,自然是他们不是来当客人的,等下动起手来,也省了打烂桌椅的麻烦。
萧问水也没有坐,简略的答道:“是。”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意义不明的短促笑声。
风城主也笑了笑,目光转向轿内的人。
轿内的人慢慢拿开水烟杆,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垂着眼睛轻慢冷淡的问:“复活了做什么?”
“再杀他一遍。”萧问水答得简单平静。
这个答案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鞭尸都不解恨,要千方百计把人复活了再杀一遍?
轿内的人没出声,又吸了一口水烟,闭着眼睛仰着头,似是冷淡迷蒙的享用。
风城主目光顿了顿,才转向萧问水:“你是认真的?有什么仇怨?”
萧问水一直都只看着轿内的人,神情既冷又静:“城门口负责筛选的人,报上来的资料里,难道没有记录吗?”
风城主一滞,自然是有,但是太难以理解,难以置信,自然要再问。
“无仇无怨,我不记得。有人告诉我,我必须得了结这段债,不然,道心不满,无法飞升。”
“你是修行者?”这次连风城主都惊讶了。
众人齐齐侧目,而后嗤笑。
修行者这世间不是没有,在这凡间下界里却凤毛麟角。更何况,许多年没有听说过接近飞升的人了。
这少年衣着寒酸普通,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简直像一个山野里的孤狼养大的崽子,跟修行者的距离差得也太远了。
风城主哂笑,也不拆穿:“欠了人债为何不还,却要复活了人,又杀了?那不是又多欠一次?”
萧问水冷冷的看他一眼:“此刀原本叫七杀,到了我手里,别人就管它叫斩厄。没有什么不能斩。我不记得的东西,自然就不存在,天道非要我还,我就只会斩断这业。”
“斩厄刀,你是,萧问水?”
传说中的神秘刀客萧问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萧问水竟然是个年轻的少年人!斩厄刀竟然是个传说中的修行者?!怪不得。
原以为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模仿起了这名字,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