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笑说道:“下臣不曾去过山西,只瞧着几张纸,实在看不出什么风土人情。”
“回去吧,好生保养身子,若是前些日子你没病,兴许就没那样的事了。”忠顺王爷见贾琏不明白,就挥挥手催着他走。等贾琏走了,就又仰着头将月亮瞧了一瞧。
“王爷如今要怎么办?”忠顺王府长史官来问。
忠顺王爷闭了闭眼,心道若是太上皇跟皇帝父子齐心,岂不是他死期到了?“打听清楚了吗?那一日宫里,当真什么事都没有,皇帝就放了太上皇向五台山去?”
“是,确实什么事都没有,据说贤德妃先带着丫头进去了一趟呢。”
“莫非太上皇当真是引蛇出洞?”忠顺王爷阴沉着脸,想起那日太上皇冷不防派常升来说要逼宫,催着他调遣人打点宫外,亏得他觉得蹊跷,才只惊动了三两个人,并不敢有大动作。
“只怕是了,那日之后,盯着咱们府上的人就更多了。”长史官说道。
忠顺王爷想起缮国公、修国公来,不免有些唇亡齿寒,暗道他多少把柄都握在太上皇手上,那老东西千万不要卸磨杀驴,想着,就招手叫长史官上前来,轻声吩咐道:“叫人去五台山送太上皇一程。”
“这……”长史官不禁有些犹豫。
忠顺王爷冷笑道:“难道要坐以待毙,等着太上皇勾结皇上叫咱们家破人亡么?待五台山的事了了,立时再向南边送信,务必要叫皇帝再派遣了兵马向南边去——薛家还想要旗开得胜?做梦!”
长史官闻言赶紧答应下来,心知此时的忠顺王府就如在炭火上烘烤一样,也不敢耽搁,一边打发人向山西送信,一边又派遣人向广东去。
却说贾琏离开忠顺王府后,就立时回了荣国府,回了家,就将邢蚰烟与薛蝌只怕会仓促成亲的事说给许青珩。
许青珩知晓他的意思,忙又带着迎春、金彩家的,打发人向邢家商议邢、薛两家的亲事,过了两日,果然见邢德全来抱怨说薛家有意不给邢蚰烟好脸,要敷衍着办喜事。
这会子薛家烈火烹油一样,许青珩也不乐意去跟王熙凤计较,劝说了邢德全几句,就帮衬着邢家办下亲事。
待十月里,瞧着薛蝌要领着邢蚰烟回金陵去,许青珩叫贾芸、贾蔷去送了一送。
腊月里,贾琏亲自领着赵天梁、赵天栋向忠顺王府送节礼时,就被忠顺王爷请到书房里说话。
贾琏许久没见过忠顺王爷出现在这样宣阔的屋子里,心里琢磨着忠顺王爷怕是心里有了数了,于是就恭敬地请安。
“山西那边的吏治,你可清楚了?”忠顺王爷坐在椅子上,虽穿着道袍,却也霸气外露。
贾琏就站在他书桌前,含笑说道:“已经清楚了一些。”
“想法子将这些人,秘密地调遣过去。”忠顺王爷戴着硕大扳指的拇指轻轻一按,就将一张宣旨推向贾琏。
贾琏接过那宣旨望了一眼,蹙眉说道:“王爷,此举怕太张扬了一些,万一被人瞧出来……”
忠顺王爷朗盛笑道:“放心,未必有人顾得上咱们。”
贾琏听他这话还有弦外之意,于是答应了,就将那纸揣在怀中,又领着赵天梁、赵天栋回家去,待进了许青珩房里,将她窝在床上轻轻地拍着源哥儿,就笑道:“一天到晚霸占孩子,也不怕迎春骂你。”
许青珩笑说道:“她巴不得呢,人家夫君闲着没事就呆在家里,不像我们家那位。”
贾琏哼笑一声,又看房里堆着一堆茜香国的绸缎,就知道是王熙凤打发人送来的,笑说道:“贤德贵妃头回子做代皇后,薛家要使下大力气了。”
“那可不。”许青珩抱着源哥儿坐起身来,问道,“你瞧着源哥儿长得像我吗?”
“像。”
“为什么像?”
“外甥像舅,咱们又有夫妻相,怎么不像你?”贾琏敷衍地说,见源哥儿像是小猫一样嗯嗯出声,就说道:“你拍一拍,别叫他再叫了。”
“他这是拉了。”许青珩说着,就去解开包被,贾琏忙转身向外去,到了门边,心说许青珩怎那样爱没事找事呢?继而又想源哥儿是男孩,相貌似迎春,只怕将来在长相上要不如他老子了。
正想着,忽然就见有报丧的来说:“贾大人,太上皇在山西五台山遇刺身亡,皇上下旨,令俭郡王、宝郡王、北静王前去迎接,柳提督护卫;又令贾大人、许大人去山西,彻查此事。”
贾琏忽然想起忠顺王爷的话来,见柳湘莲也已经打扮整齐地出来了,忙与柳湘莲一同向宫里去,在内阁里见到许玉珩,就与许玉珩交头接耳地嘀咕了一回。
须臾就见北静王、宝郡王、俭郡王快步走了出来。
几人话不多说,就待要启程向五台山去,忽然又落了雪,只见贾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