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宋颐才知道,刚才他们能得救,也是陆璟让放了火器。瓦剌人上回在这个上吃了亏,又不知道是什么,多少有些怕。这一回火器一打,就拨马跑了回去。
“火器营全给救回来了?”谢尚关心。
“没有。到底还是损失了大部分。”陆璟苦笑了声。
谢尚看着街的两边,看到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还有受伤的兵丁。但隔着几十丈远就有个施粥棚,铺面也都开着,一切还是井井有条。对陆璟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京里如今怎么样,朝廷怎么说?两位不会就是想看看瓦剌人才来的吧。”
宋颐去看谢尚。
谢尚苦笑了声:“这个,正愁面圣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依元玉兄看,该怎么说?”这话有点考陆璟。
谁资历,论官职,谢尚都比陆璟高,哪里需要陆璟出主意。
陆璟明白,刚才问也是试探,看能给自己交多少底。京里的情况,小旗和衙役都已经跟陆璟说过。
怀来如今给围着,京里不能来解救,自然会有人想皇帝怕是还得给瓦剌人抓走,何必早早表态得罪成王。太后那里,也有了让成王登基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明朗。这么僵着,再等下去,怕天上真要成两个太阳了。
“季方兄,既然来了,心里自然早有决断,实话实说就是了。”陆璟笑了声。
怎么实话实说,那是谢尚的事。
谢尚也大笑起来。
三个人到了怀王府,让门前的递了话进去。
这个时候,在京城,不是亲近大臣是见不到皇帝。可在怀来,皇帝身边没几位大臣,听到谢尚和宋颐从京里冒死来的,立刻就宣诏。
谢尚和宋颐,把身上的圆领袍整了整。
陆璟瞧了眼,拉着两个人找了个避人的地方,抓起一把土洒了上去。
“元玉兄,你这是干什么?”宋颐要把身上的土掸掉。
陆璟站直,把手上的土拍掉,头微昂着说:“陛下可没看到刚才的凶险。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让陛下身临险境,可也得让陛下知道世道艰难。”
谢尚心里又叹了句,心思缜密;嘴上却赞同:“好了,我们进去吧。”
三个进了怀王府,给内侍引到了怀王的书房,如今皇帝的书房。
皇帝一见谢尚就问了句:“京里如何?”
谢尚等行过礼才答:“还好。只是陛下不在京城,有些萧条而已。”
“太后、成王呢?”
“身体都很康健。”
皇帝的两只手握成了拳:“我也思念得紧,想着早日回去,能在母后膝下承欢。”
谢尚不吱声了。
皇帝明白了,并不希望他回去。可总在怀来不是个事,眼睛往陆璟那看。
“陛下,谢侍郞和宋编修适才进城时,被瓦剌人追击,差点就要进不来城。这是天佑陛下,才让他们能平安进城,只有随行小厮中了一箭。”
皇帝把把谢尚和宋颐看了眼,脸上、身上全有灰,看着颇有些狼狈:“两位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话音里带着伤感。
怀来这小城,还要待多久?
陆璟也想,皇帝待得越久,怀来可越倒霉。这几日,为了供应皇帝,百姓家里的鸡鸭鱼肉,但凡晕腥的全给搜来送进怀王府。
自家小院的那几只鸡要送出去的时候,蚕姐都哭了:“早知道就吃了,何必留着。”
最后陆璟打着徐惠然小产的名头,把鸡给留了下来。
难呀,这也就是他们,换个普通百姓家,怕就是日日喝粥了。
出了怀王府,陆璟就请谢尚和宋颐跟自己一道回县衙。
谢尚叹了口气:“去县衙再说吧。”
“不如就到后院。我已经让人回去安排。县衙那里,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地方。”
到了县衙,下了马往里走,谢尚就明白陆璟说没有说话地方的意思。县衙里已经住满了人,就连县衙大堂都住上了人。
“若是要有人告状怎么办?”宋颐好奇地问。
“就在县衙大堂前面摆张桌就好。你们看那边。”陆璟指着院子里,郭县丞正坐那审案。有人告偷窃。罪证一坐实,就给拉出去砍了头。
谢尚点了点头:“此时就该乱世用重典,慑服人心。”
陆璟没接话,想着更实际的是可以少张嘴。
进了后院,跟前面县衙的嘈杂不同,一下安静下来。院子里有狗、有鸡,还有种的葡萄、小菜园子,柿子、枣树。
宋颐想到了京城陆璟住的地方:“元玉兄还是如此有农桑之情。”
“民以食为天。这是内子弄的。”陆璟笑了,指着葡萄架下的桌子,“两位贤兄请坐。”
谢尚坐了下来,再把小院打量:“不错,颇有世外桃园之感。”
陆璟往正屋的东间窗子看了眼,知道徐惠然就在那坐着,这两人应该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