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药顾容安自然是有的。想着如果他好得快就能滚蛋得快,顾容安不打算藏私,“我这里有。”
在方茂之亦步亦趋的目光下,顾容安从容起身,从妆台上拿来一个缠金线的宝蓝色荷包。
方茂之认得,这个荷包是湖阳县主脱衣裳的时候扔在妆台上的,他当时还感叹湖阳县主准头不错来着。
等他看见顾容安从荷包里拿出来两个白玉瓶,又在准头不错的基础上感叹湖阳县主巧劲儿也使得不错,他倒是小看了她,想来湖阳县主并非一般闺阁女子。
顾容安是没想到好心给方茂之拿伤药,反而让方茂之对她提高了防备。玉瓶是一对,合起来时喜上眉梢。她指着雕了玉梅的玉瓶道,“这个是外用,喜鹊的是内服,每次一颗就够了。”
方茂之一一打开,嗅了嗅,立即从喜鹊瓶子里道出了两丸绿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子,一口吞了。
“你不怕我给你的是□□?”顾容安睁大了眼睛,不叫她试一试毒就罢了,还吃了两丸,这也太好哄了吧?
方茂之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自然信得过县主的品格。”
其实是顾容安这个伤药他吃过,药材名贵,效果显著。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湖阳县主一个高门贵女,竟然会随身带着名贵的伤药呢?他这回出来,因为不是上战场,都忘记带了。
顾容安叫方茂之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晃得一怔,她别开眼,“你自己多吃了一丸,毒死了可别怪我。”
“无妨,”方茂之已在解衣裳了,湖阳县主这么娇小的人吃自然是一丸足够,他却是要吃两颗的。
顾容安眼角余光看见,自觉地回避,背过了身子。免得他又说要收酬劳了。谁稀罕呐。
方茂之解开了缠在背上的绷带,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操作不来。原本他的手下在去搬救兵前,是给他留了一瓶金创药的,他自己上药的时候,给浪费了一大半。
无奈,方茂之只得求助,“县主,我想劳烦你帮我上一回伤药。”
脸真的比簸箕大,顾容安稳稳站着不动,她是个不占人便宜的好人。
“县主?”方茂之也觉得脸红,长大以后,他的身子就连母亲都没有见过,今日居然一连给湖阳县主看了两回,好在他是擦洗过了的,“我的伤在后背,自己看不见,怕浪费你的好药。”
她的药自然是好的,顾容安一想也是,吩咐道,“那你把衣裳穿好,留着伤口给我。”
他怎么没想到呢,方茂之连忙把衣裳反穿在身上,只露出了后背,“可以了。”
顾容安这才转过身来。
看见那个血肉狰狞的伤口,顾容安吓了一跳,这么深的伤口,碗口一样大,只是周围结了痂,中间还有黑红的血水渗出。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身手也还能那么矫健灵敏。
这个人绝对不能惹。顾容安决定了要好好把这尊大佛送走,取了伤药,小心均匀地撒在方茂之的伤口上。
这种伤药药效极好,却有个缺点,撒在伤口上格外的疼。她的阿兄王修之去年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猛虎抓了一下,用这个药的时候,疼得都要断了一块软木。
这个人却只是肌肉反射性地抽动着,还能平稳地跟她说话,“第一次上药,可以多撒点。”
很好,顾容安彻底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误会是我要弃坑啊,我是说这边受到了打击,去写耽美治愈我自己啊。
我在这本之前开了一个耽美坑《那个沉迷女装大佬的主播吃枣要弯》,厚着脸皮自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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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不会影响安安的更新哒。
第42章 相处
上完药, 方茂之自己熟练地把绷带包好,衣裳穿整齐, 然后跳下榻,对着顾容安抱拳道, “多谢县主援手。”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有礼,顾容安浑身一阵儿不自在, 连连摇头。
“县主放心, 我会报答你的,”方茂之郑重道。
顾容安客气笑笑, 不, 她不要报答,只求这个脑壳有疾的家伙赶快自己滚啊。
喊人来收拾残羹的时候,方茂之又躲到了梁上。
见识过方茂之非常人的忍耐力之后, 顾容安也没想跑了,老老实实在用作书房的西捎间点灯抄经。
侍女们进来隔着屏风,看见顾容安在抄经的身影,没敢打扰,就算有些奇怪今日县主胃口太好,也没有人做声, 安安静静撤走了桌上残羹剩菜。又在书房罗汉榻上的案几上, 放了一碟橙黄的新鲜橘子、一碟红彤彤的苹婆果, 还摆了一个四方的攒盒,里头装得有核桃酥、窝丝糖、杏仁酥和奶白酥酪。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顾容安专注抄着佛经,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方茂之从梁上跳下来, 十分顺手自然地拿了一个苹婆果啃着,这个果子果肉紧实汁甜味美,方茂之咬得嘎嘣脆,吃完一个又拿一个。
一旁有人咔嚓咔嚓吃果子的声音,令顾容安眉头皱了皱,告诫自己不要理他,继续认真抄经。
偏偏方茂之不是个安分的,他站在顾容安身侧,先是看她抄了一会儿经。作为一个不信神佛的人,看经书犹如天书,不一会,就闲得无聊四处打量,发现了被顾容安放在案头的兵书。最上头一本是三十六计,书面都翻得起毛了,显见是常看的。
方茂之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书在手里翻了翻,里头是娟秀的小楷批注,顿时觉得这位湖阳县主也不是不能交流的,“县主你在学兵法?”
“偶尔看看,”顾容安是服了他了,初见时还以为是个狠角色,这才多久啊,就原型毕露了,怕不是个披着狼皮的二傻子吧。
“光看看是没有用的,”方茂之像是没有察觉顾容安的冷淡,兴致勃勃地,“来来,我们来下棋,我教你怎样学以致用。”
“好啊,”顾容安搁下笔,弯唇一笑,看着方茂之。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就让她在棋盘上教他什么叫做后悔。
被她一双盈盈妙目看着,方茂之不禁心跳加快,等会儿,他手下留些情面吧,免得把她气哭了。
然而到了棋盘上,方茂之就后悔了,湖阳县主下棋完全是凭她高兴,半点路数不讲,棋子放得随心所欲,完全是只要给别人添堵,她就高兴的下法,连输赢都不在乎了。
方茂之连赢三局,却一点也没有赢棋的畅快.感,面无表情收手喊停,“天色晚了,县主还是休息吧。”
“还早着呢,”顾容安兴致勃勃,举棋欲下。她那白玉一般的手指拈着一枚黑亮的棋子,于是黑的愈黑,白的则愈白,叫人想要伸手擦擦,她是否敷了粉,才如此白腻动人。
方茂之心中微动,重新取了棋子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