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昨天下午,四个奶娘一起跑来跪求她,很激动的说:“娘娘,奴婢们一心只想好好的伺候小阿哥,谁都不怕被咬。”
琳琅听得有些好笑,福宝都还没长牙了,哪里就能把人给咬痛了。
就算是那天被咬到的那个奶娘,也只是当时痛叫了一声,等抱开福宝后再一看,她那里虽然肿得厉害,其实连皮都没破。
所以,不让奶娘抱着喂奶,琳琅担心的可不是奶娘,而是担心福宝,她怕他要是再咬奶娘,指不定就要养成个爱咬人的坏习惯了。
不过,也不能因噎废食,想了想,觉得试一试看吧,她也就点头同意了奶娘们的请命。
这一天,在慈宁宫里值班的是宜妃和安嫔,见瑜嫔来请安了,两人都是一脸的关心,对着琳琅又是安慰又是体谅的,不要钱的好听话说了一箩筐。
安嫔还问起了八格格。
琳琅有些疲倦的笑了笑,道:“八格格的情况也还好,吃了太医新配的丸药后,她虽然还在拉肚子,可烧已经退了。”
安嫔笑着点头,“那就好。”
其实,安嫔哪里是关心八格格,就凭八格格的生母是那个让她恶心的妙答应,她就没空去发这个善心,她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好,要不是她早几个月就设法把八格格撵去了承乾宫,这回挨骂受罚的可就不是惠妃是她了。
离开慈宁宫后,琳琅去了一趟荣妃的钟粹宫,谢了荣妃大前天帮她顶班的事。
把谢礼放下,又被荣妃拉着坐了一会后,她才起身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里,一切井井有条,福宝已经挪回了咸福宫,又死了一个贝子家的小阿哥,如今这里只有连十三阿哥在内的四个小阿哥,和八格格以及一个宗室家的小格格。
怕奴才们‘重男轻女’的慢待了两个小格格,琳琅还是先巡视了格格们的病房,然后再去了阿哥们的病房。
负责管理阿哥病房的两个管事嬷嬷,早就守在门口,恭敬的跪安后,两人一边跟着瑜嫔巡房,一边就把昨夜和今早的情况汇报详略得当的报了一遍。
太医院的人通过各种试药和配药的尝试,已经拟出了一个有解毒作用的药方。按着这个药方,太医院那边当天就用雪莲山参和其他珍贵药物做出了成药。
因为是做给不会配合着服药的小贵人们吃的,所以新药没给做成汤药,而是制成了米粒大小的丸药,好方便小贵人们吞服。
琳琅开始时还不信这种丸药能起多大效,她是知道的,哪怕乌香真是罂粟壳做的,那也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都直接作用于神经了,还怎么解毒?
可结果,服药三天后,从前天开始,哪怕是中毒最深的恭亲王府的六阿哥,他的禁断反应也开始减轻了。
太医们用事实证明,作为国粹,中医还是有它的奇妙之处的。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让还要靠太医治病一辈子的琳琅感觉很高兴。
经过恭亲王府的六阿哥的小床前,见瑜嫔对六阿哥正盖着的锦花绸被多看了两眼,管事嬷嬷就轻声道:“娘娘,大格格今儿也来看了王府的六阿哥。这床新被子就是她带来的。”
琳琅点点头,说起来大格格也是真懂事,她和六阿哥又不是一个额娘生的,以前也从没见过面,可六阿哥这回进宫来治病,她几乎天天都会来看他一次。
咸福宫,前院的正间里,趁着主子不在,娇杏赶紧带着几个小宫女洒扫收拾屋子。
新来的四个奶娘则按照娘娘走之前的吩咐,不错眼的守在婴儿床前。大病了一场,瘦得跟只小猴子似的福宝阿哥正躺在小床上呼呼酣睡。
把里外都看了一遍后,趁着有空当,钟嬷嬷回自个儿的屋子里抽会水烟去了。
她正吞云吐雾,绿葱掀帘子进来了。
没等她说话,一瞅她那兴奋的神情,钟嬷嬷就问:“你又抓到谁了?”
绿葱轻巧的走过去,一边蹲下来给钟嬷嬷捶腿,一边就回话:“这回我又抓到春喜了,一轮到她休息,她就又往怀里揣了包好点心,跑去石楠姐她们的屋子了。”
春喜天天花钱买点心,小红有空就跑去伺候洗漱,小雀干脆给茴香塞了荷包说要认姐姐。这三个才进正间伺候的小宫女去和石楠她们进贡,进得那叫一个勤快。
倒是红苕和甜杏,虽然一开始都带着伤药去看了‘好姐姐们’,可一回头估计就发现不对劲了,立马再不往那边跑了。
绿葱嘻嘻一笑,道:“她们三个可真是蠢到一块去了。”
钟嬷嬷心想,可不是蠢吗?
说是养好了伤还回正间伺候,可伺候的差事也分三六九等,谁说的石楠她们还可以贴身伺候瑜主子!
十四阿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子连心,瑜主子再是心善心软,也不可能就此轻轻放过的。
而且,钟嬷嬷是最清楚不过的,瑜主子那句“……还回来伺候”是说给梁九功梁大总管听的。
钟嬷嬷和梁九功认识二十多年了,这人骨子里有多缺德,她是一清二楚的。
一见他笑眯眯的说,这回只打二十板子,剩余的六十板子且先记着,在年底前打完就行。她就立刻猜到他的花花肠子了——
这时才不到九月,离过年还早着了,人心易变,谁知道到了年底,瑜主子会不会转了心思,不愿意再护着石楠她们了。
真要是那样,她们三个剩下的那六十大板可就一万个不好挨了。
留下这么个大尾巴,梁九功是憋足了坏水,就想找个机会掐死石楠她们啊。
钟嬷嬷也不知道这三个小丫头是怎么得罪梁大总管了。这太监的心眼啊,都跟针尖似的,又小又尖,也许一个眼神没看对,你就把他得罪了。
钟嬷嬷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可人老了难免比年轻时心软,念着和紫苏之间的那点师徒情分,她就想,就算积德了,嬷嬷我能拉就拉一把吧。
所以,等打完了板子,她先就和她们三个透了个风,然后又凑到瑜主子的耳边,和她点明了梁九功的话里有话。
所以,钟嬷嬷心里清楚琳琅那话的意思,石楠她们也知道主子为什么会那么‘宽和’,可其他的人全蒙在鼓里,一听这话可就是全想歪了。
发现这事后,钟嬷嬷就跟得了个乐子似的,一边看了几天的好戏,一边也就拿这事来帮着瑜主子辨一辨这些小宫女的‘成色’。
等琳琅忙完外面的事,终于能腾出手来重新安排身边的人和事时,钟嬷嬷才笑眯眯的说起了这几天的连场好戏。
琳琅听得哭笑不得,敢情一个不留神,她就做了一回圣母娘娘。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其实在那一天,她差一点就华妃附体,赏出三个一丈红去,可在其他人哪怕是钟嬷嬷看来,她从头到尾都还是那个心善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