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王办事员一再严肃地叮嘱林蔓道:“可别延期啊,现在上面查得严。”

林蔓连声答应:“放心,公安同志!我一定响应号召,遵守规定,决不给政府添麻烦!”

白秀萍也高兴林蔓顺利地办出了临时户口。她拿着证明看了又看。蓦地,她不舍地叹道:“才能留十天啊!”

林蔓亲昵地挽起白秀萍的胳膊,讲了些许宽慰的话。白秀萍的脸上又渐渐浮出了笑容。说话间,两人走出了公安大楼。

借口还有事情要办,林蔓和白秀萍在大楼门口分手。

白秀萍乘上4路车回“梧桐里”。

林蔓绕进了公安大楼后的一个无人巷子。

从早上醒来起,她的脑海中便总有一口挥之不去的棺材。棺材里装满了米面。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棺材里的米面可以像随身空间一样,任自己拿取。

确认了周遭没人后,林蔓闭上了眼,开始尝试取米面出来。在脑海中,她抱起了一袋米。睁开眼,她倏地惊觉手中一沉。满满的一袋精米竟赫然落在面前。

林蔓想起了梦里对子孙们说的那番话。与其哭,还不如多烧些米面来呢!再联想到早上棺材就被米面填满了,林蔓判断棺材或许是和外界沟通的一个媒介。通过它,她可以将外面的东西弄进来。说不定,再通过它,她亦可以把东西运出去。

林蔓没再多拿米出来。生活在六十年代,身上得要有钱有票。现在看来,吃食上问题不大了,接下来得尽快弄些钱票在手里。

怎么弄?写了数十载年代文的经验告诉林蔓,可以用粮食换啊!黑市上,又或是各大粮店外,总会找到适合交易的买家。

林蔓向人问了路,往最近处的粮店走去。

徐汇区第四粮店外的人龙刚刚散去。今天是凭票领油的日子。每人一斤。为了不落空,天刚擦亮,粮店门口就排起了人龙。每人都希望可以打到油。

只可惜,事事哪能尽如人意。有人欢喜地抢到了,也有人沮丧地被告知油已经销完。后面的人听见前面的人说“没了”,顿时作鸟兽散,顷刻间,门庭若市的粮店外冷清了下来。

林蔓走进粮店时,有个瓜子脸的女人正站在柜前,柜后的营业员不耐烦地耷拉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女人的问题。

“同志,现在大米什么价钱?”

“2角昂尼1斤。”

“2角昂尼?老早不是1角昂尼1斤吗?哪能贵了伽西多(怎么贵了这么多)?”

营业员抬眼打量女人,嘴角撇出抹轻视的笑:“侬也晓得是老早了?嫌贵,到其他地方找便宜去。”

营业员的一句话,堵得女人气憋在了胸口,脸顿时涨得通红。

“称30斤。”女人掏出了棉布米袋。她终还是妥协了。出了这里,还能去哪儿买米?到处的营业员都是一张扑克脸。每个粮店的米也绝不会有第二价。

营业员接过米袋,开始称米。女人迫不及待地看袋里打出来的米。

“怎么里面掺了糠?”女人不悦。每次要完全把糠筛出去,她都需眯着眼睛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多钟头。

“都是这种米,你不要算了!”营业员不客气地扔回了米袋。对于女人的满脸怒气,她睬也不睬,径直摊开了一份报纸,开始专心致志地看。

女人再不想受营业员的气了。哪怕换一个粮油店买米,得多花一两个钟头,她也无所谓。

她气呼呼地出了粮店。

林蔓听见了她与营业员的谈话,悄悄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走多远,林蔓看四周没什么人了,便快步到女人的身侧,小声说道:“同志,要买精米吗?”

第4章 卖粮

“小姑娘,侬精米哪能卖法(怎么卖)?”瓜子脸女人压低了声音,警惕地问。

林蔓伸手进肩上背的布包,掏出了一小把米:“2块一斤,但要搭票,粮票、布票、工业券都行。”

在六十年代,饭店里吃饭要粮票,买家具锅碗瓢盆要工业券,就连买盒火柴都要凭火柴票。林蔓不缺粮食,单单缺票。

“呦,伽(这么)漂亮的大米。”瓜子脸女人眼放亮光。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米了。晶莹白润,透着米香。粮店里的米大多掺了糠,哪怕是黑市上难得一见的精米,也都是沉得发霉的碎米,而且价格贵得要命,起价5块一斤,和这个根本不能比。

“你该清楚,这样的米,可有钱也难买到。”林蔓揣了米回布包。刚刚取出来的一袋米,她已放回了棺材。未免被不怀好意的人举报,她只带了一小把米在身上。

“2块昂尼,还是有点贵啊!”女人面露难色。她和爱人的工资虽然不低,但家里足有7口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如果不是婆婆病了,想□□米熬的粥,她一定还是买粮店两角一斤的粗米。更何况,还要票……

林蔓看女人犹豫,便降低了些价钱:“那我给你一块一斤的价钱,票嘛,你看着给,布票糖票都行。”

“你说真的?”女人激动地问。一块一斤尚好的精米,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便宜价。她不是不知道细米的精贵。多少有门路的人家都弄不到。至于票嘛!反正家里最近不添衣服大件,倒是可以拿布票工业券出去。

林蔓点了下头,回答道:“不过有个条件,你要一次性多帮找些买家。我给他们1块3一斤。”

“行!你跟我走!”女人转身就往街对面去,林蔓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过了几条马路,又穿出了几条弄堂。最后,她们站停在了一栋白楼外。白楼的大门有各色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块硕大的牌子挂于门上。牌子上的红字赫然写着“第七人民医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女人把林蔓领进了一间房。房里三面墙皆靠着架子,架子上堆满了医用器材。整个房间里和外面的廊道中一样,都充盈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气味。

不多一会儿,好多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涌了进来。为首的主治大夫问林蔓:“小姑娘,这样的米你有多少。”

医院虽然工资待遇不低,可奈何架不住每家人口多。再加上凡物凭票供应有限,尤其是像精米一类的细粮,更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跑去告知大家有精米买的女人叫刘月华,是内科的副主任大夫。大家听了刘月华说的价钱,无不摇头摆手地不相信。但当刘月华说人已经带来了,就在库房里,大家立时激动了起来,一窝蜂地涌了去。

难道是真的?那可是精米!无论如何,得想法弄些回去改善下伙食。

“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你们想要多少,报个数给我。大家确认了下来,我好回去凑凑。”林蔓深知物稀为贵的道理。越是造成手上不多的假象,越能尽快出手。

“我要五斤。”刘月华抢先说道,生怕讲得晚了,会轮不到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