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根生又叹气道:“也死了,刚过了年就走了。她一直难受儿子儿媳离婚的事,受不了打击,走了。”
“那家里不就剩小军一个人?”林蔓担心道。
左根生道:“我让邻居一个婶子带着,不碍事。”
林蔓放下了心。她看左根生愁眉不展,安慰他道:“左大爷,世事无常,人既然都去了,您也别太悲伤过度。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小军呢!他可就靠您了。”
左根生点头道:“没错,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孩子抚养好。”
话罢,许是将悲伤的事讲了出来,左根生心里舒坦了一些。他吃了两口菜,又大扒了两口饭。再不像刚开始一样急着灌酒了,他再端起酒杯时,只略略地抿一口。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有件关于小军的事,想麻烦秦公安。”左根生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说出口。
“说吧!左大叔,只要我能做到。”秦峰放下了筷子,认真地听左根生的请求。
左根生道:“我们那个职工幼儿园啊!名额太少,我们家小军没排上。所以我想请秦公安帮个忙,看能不能把小军安排进你们公安局的幼儿园。”
秦峰笑道:“没问题,我就说我是小军的叔叔,明天带他去幼儿园办个手续,问题不会太大。”
左根生没想到秦峰会答应的这样痛快。一时间,他对秦峰和林蔓充满了感激,对两人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
秦峰和林蔓都表示帮小军入园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和小军也算是有缘,叮嘱左根生将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许是感慨生活艰难,又许是被林蔓和秦峰感动到了,左根生几次红了双眼。
吃完饭后,林蔓和秦峰执意送左根生到码头。
站在码头上,他们望着左根生乘的轮渡渐渐远离。当轮渡行驶到江心时,他们隐隐地望见左根生背转过身,摸了一把脸。看样子,好像是哭了。
“小军还真是可怜。一下子,就剩下一个亲人了。”秦峰拉着林蔓走下码头。
侧面刮来一阵凉风。
林蔓忍不住打了一个哈切。秦峰看四下无人,搂林蔓在怀里。林蔓亲呢地环住了秦峰的腰。两人都不急着回家,乐得缓缓地迈着步子,向着家的方向走。
“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左大叔还有的熬。”林蔓由衷地叹道。
秦峰道:“对了,明天我去帮他办手续。表格上,我怎么写?”
林蔓仰头看向秦峰:“什么怎么写?”
秦峰道:“是写他的叔叔婶婶,还是写别的什么?”
林蔓道:“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
秦峰摇头:“不会。”
林蔓满不在乎道:“那随你写什么好了。”
转眼间,林蔓和秦峰走到了仿苏楼下。
上楼时,林蔓突然留意到楼前多了一抹淡淡的紫色。她回头多看了两眼,惊觉竟是楼前的丁香花开了。秦峰不以为意地说道:“夏天到了,丁香能不开吗?”
林蔓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间,1964年的春天已经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峰本不用早起。这天他上中班,只要11点出门就行了。可奈何他答应了左根生,要替左小军办理入园手续。于是,他和林蔓一起吃过了早饭后,一起出门。
站在岔道口分手时,林蔓对秦峰说道:“办完了以后,你下午有空的话就给我一个电话吧!”
秦峰点头答应林蔓:“嗯!我一定抽空给你电话。”
林蔓估摸着秦峰的电话应是下午3点左右来,因为秦峰曾经对她说过,他们就那时候有空。于是她将跑车间的事全放在了上午,打算下午留在办公室等秦峰的看话。
可谁成想……
整整一上午,林蔓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小白楼和车间之间,她来回地跑。恰逢这日有批货要进厂,她不得不又往运输科去了几次。
一次,她刚刚气喘吁吁地跑回科室,小李就对她说道:“刚刚你爱人来电话,让你回来以后打这个电话找他。”
林蔓心里犯疑,怎么这时候来电话了,难道左小军的事办的不顺利?
小李递给林蔓一张小纸条。条子上有电话号码。林蔓记得秦峰办公室的电话,也记得马队长的电话。这个电话,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林蔓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起:“你左小军的家长吧?”
林蔓正一头雾水,秦峰那边接过了电话:“我现在幼儿园,他们说必须要是孩子的父母,才能办理入园。”
林蔓为难道:“这就太麻烦了,我们又不能把小军的户口转到我们名下。”
秦峰道:“那到没那么麻烦。刚刚园长对我说了,用不着凭户口,只要在登记簿上填我们是小军的父母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林蔓对秦峰确认道。在户口的问题上,她觉得无能为力。可如果只是挂个名,她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也用不着她和秦峰付出什么,既然举手就能解决左根生的大麻烦,那就帮帮他好了。
秦峰肯定道:“就这么简单,就要登记上,可以马上给小军办理入园手续。”
“那你就写上好了。”林蔓说道。
秦峰那边得了林蔓的确认,马上按照园长的要求,在一本入园簿上填上他和林蔓的名字。于他和林蔓的名字后面,在“关系”的一栏,他填上了“父母”两个字。
另一边厢,林蔓刚刚挂断电话,就遭到了一旁小李的调笑。
“林蔓,怎么你才结婚半年,孩子就要上幼儿园了。也太快了吧!”小李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