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1 / 2)

偌大的档案馆里, 到处皆是黑魆魆一片,幽暗不明。一行三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引起了一阵阵的回响。

走到四楼,男值班员用钥匙打开了一扇对开大门。

啪!

打开桌上的一盏昏黄小灯, 男值班员对朱明辉说道:“茶水房里有杯子和暖瓶,您要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来找我。”

话罢,男值班员退步出门。

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朱明辉去茶水房倒茶。趁着他出去的功夫,林蔓稍稍打量了一下所谓的四号档案室。

从左至右,四号档案室里有八排书架。每排书架都很长,一眼望到尽头,架子上不是堆着密密麻麻的土黄色档案袋,就是塞满了一摞又一摞厚厚的报纸。

进门处有一张大长方桌,桌上有一盏台灯。男值班员刚刚进门时,打开的灯就是桌上的这一盏。而桌子的左手边,靠墙处摆了一个三人座黑色人造革沙发。沙发旧得厉害,除了沙发扶手被磨的失了色以外,其中一个坐垫上面还破了一个脸盆大的洞。

走进黑压压一片的架子里,林蔓算着近三年的年份,先找出了62年至64年间的报纸。

把一摞摞的报纸放到外面的桌子上,借着台灯的昏黄光线,林蔓单择有市政厅秘书徐飞字眼的报道看。

林蔓看得聚精会神,甚至没有留意到朱明辉走回来的脚步声。

把热腾腾的茶轻轻地放在林蔓手边后,朱明辉也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资料。坐在林蔓的对面,他亦全神贯注地写起了报告。

一时间,四号档案室里静得出奇。

每次看见徐飞的新闻,林蔓都会按照报道上所显示的时间,在记忆里回想那一天的那个时候她有没有见到秦峰。

以她看来,要证明秦峰和徐飞不是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在确认徐飞某时出现在某处时,她可以在记忆中找出秦峰出现在另一处的画面就是了。如果徐飞和秦峰果然不是一个人,那么在长达两年半的时间里,像这样的实证总可以找出一两个。

写报告的间隙,朱明辉偶尔抬头,发现林蔓在一份又一份的报纸里找寻徐飞的新闻,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徐飞的事?”

林蔓正想事想的出神,没有听见朱明辉的问话。

在翻完了所有关于徐飞的新闻报道后,林蔓深深地怔住了。

秦峰完美地错过了徐飞每一次出现的时间。

仅从报纸上提供的信息来看,秦峰和徐飞从来都没有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他们总是默契地交错出现。

难道秦峰的第二人格真是徐飞?

林蔓想起了那句推理的老话,当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即使再离奇、再不可思议,也都是真相。

眼见着林蔓久久没有反应,盈盈的双眼略有失神,若有所思,朱明辉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你怎么对这个徐飞这么感兴趣。”

推开眼前的报纸,林蔓决定暂且将秦峰和徐飞的事搁在一边。为了敷衍朱明辉的问话,林蔓随口说道:“以前常去高厂长家时,他们时不时会提起这个徐飞,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林蔓的解释,朱明辉将信将疑。

朱明辉自认有些了解林蔓,他知道林蔓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其极强的目的性。她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偶尔想起了谁,就去好奇地查查……

不过既然林蔓不愿意多说,朱明辉便也不勉强多问。

低头看了一眼亟待完成的报告,又抬头看一眼对面林蔓微蹙的眉头,朱明辉略想了一下,将报告推到一边,佯作出中场休息的模样,闲闲地问林蔓道:“说说吧!你想知道他哪些事情,或许我知道的会比报纸上的多。”

林蔓骤然想起朱明辉以前的身份。

鼎鼎有名《参考消息》的记者朱明辉!

林蔓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朱明辉道:“你也知道江城市政厅的徐秘书?”

朱明辉笑道:“这个人名气可不小,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多少事?”林蔓拿起手边的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她喝了一口就放下。

朱明辉道:“家庭背景,表面上的履历情况,还有一些个人问题,都算知道一些。你想知道哪一部分?”

林蔓笑道:“我都想知道。”

朱明辉眸色蓦地沉了一下。在林蔓的眼中,他看见了一抹异样的光彩,那是他从没有在林蔓眼中看到过的光彩。他隐隐觉得林蔓对那个徐飞有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对于这一点,他相信林蔓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立场特殊的缘故,对于林蔓对徐飞的特别情愫,他看得尤为清楚,感觉得也得尤为明显。

很快地恢复了常态,朱明辉轻笑了一下,对林蔓讲道:“徐飞的背景很不一般,他父亲身居要职,这一点在他小的时候就是了。拿我们聊过的安忠良来说,徐飞父亲的级别可是比他还要大。”

心算了一下徐飞的年龄,林蔓喃喃道:“他小的时候岂不是解放前,你的意思是?”

朱明辉肯定地点了下头:“没错,解放前很久,他的父亲就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林蔓道:“那么徐飞的母亲呢?”

朱明辉道:“徐飞母亲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大资本家。刚解放的时候,她主动将家里的资产全数捐给了国家。”

林蔓轻笑:“照这样看,他母亲也是一个聪明人。”

朱明辉笑道:“不光是聪明,还非常有魄力。据说,在解放前,别说江城了,哪怕就是省城这边的一切,有超半数的产业都是属于他母亲家的。”

“就是这样一份庞大的资产,她毫不犹豫地全数捐了,一点不留?”林蔓在理智上理解徐飞母亲的做法,可是在情感上,她不禁还是觉得自愧不如。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她假设自己要是有这么大的一份产业,恐怕也是下不定“全捐出去、半点不留”的决心。

朱明辉道:“所以说她不简单呐!她的这份眼光和魄力,着实为她的丈夫和儿子换来一份不可预期的好前程。任谁看徐飞,都认定了他将来会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大人物。”

林蔓单手托着脸颊,津津有味地听朱明辉讲关于徐飞的事。

朱明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徐飞一直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所以,他似乎跟母亲更亲近。解放后,上面曾主张让徐飞父母把徐飞送进首都,让徐飞跟着其他同级别人的孩子们一起念书。这是只属于他们那一级别人的待遇,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可不知为什么,徐飞父母回绝了上面的好意。他们声称要徐飞留在省城上学。直到徐飞18岁以前,他都没有离开过省城。”

林蔓不解道:“真是奇怪,他们看起来也是希望徐飞能有好前途。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不让他去首都?很明显,他要是在那里长大,无论是身边的圈子,还是手里的资源,都比他在省城里拥有的要多。”

朱明辉道:“对于这一点,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尤其是徐飞还特别优秀,从小到大,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哪怕是体育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得好,门门都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