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暴雨过后容易引发山体滑坡。虽说江州是平原地带, 可这儿不正是山吗?
郑大夫变了脸色,小声训斥女儿:“别胡说八道。”
她语气虽强硬,自己却忍不住想要跟下去,却被提前一步下车的丈夫拦住了:“你在车上陪蕊蕊。”
说着,他将一包雄黄塞给了妻子。
林蕊好奇地想要查看:“妈,这是什么?”
“没什么。”林母心头叹了口气,摸摸女儿的脑袋,将雄黄包塞到她口袋中,放柔了声音,“别怕,不会有事的。”
郑大夫满怀担忧地看着丈夫跟苏木的背影,又收回目光,仔细查看车窗跟车门,确定没有能让蛇游进来的缝隙才稍稍安心。
林蕊察觉到母亲的异样,轻声试探着问:“妈,我们不去帮忙吗?”
多一双眼睛,早点儿找到草药的可能性也更大啊。
林母摇摇头,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如果蕊蕊没有跟出来,自己肯定要陪着丈夫和苏木一块儿找。
可是现在,比起其他的,对她这个当妈的人而言,还是小女儿的安全更重要。
那条从何半仙窗户游走长蛇,成了郑大夫心头挥之不散的阴影。
理智告诉她,毒蛇不可能千里迢迢从西郊跑到筒子楼去报复。苏木又没抓过它,也没挖它的蛇窝。
可那毕竟是条蛇啊,她跟丈夫两个人都亲眼看到的大蛇,足足有一米长。
车里头的郑大夫忐忑不安,车外翻找草药的众人同样焦灼难耐。
苏木眉头紧皱,半弓着腰在泥土中翻找。因为天色阴暗,他的眼睛珠子都快黏到草地上了。
矿灯跟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原本足有一人高的茅草此时东倒西歪,被雨水冲击得七零八落。
警察在边上介绍情况:“他们挖的地道不是叫卡车给压塌了嘛,这几个人就懒得再挖,直接从墓穴上方打洞进去。”
几个盗墓贼铁锹跟锄头齐上阵,自然将好好的平稳草地挖得一塌糊涂。加上昨夜的暴雨,挖成工地的草坪直接被冲成了水泡子。
苏木不时抽动鼻子努力辨认避蛇草的气味。前天上午,他明明看到不少避蛇草的,随手一拽就是一把,怎么现在一根都找不到。
林父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那草到底长什么样?”
“就是一圈叶子中间包着花,不是七叶一枝花啊,有点儿像,但不是。”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更糊涂了。不是专业跟草药打交道的人,连七叶一枝花都不认识,更遑论他口中所谓的像又不是。
苏木有些着急:“就是那样的,叶子长长的,有点儿像椭圆形。”
说着,他随手一指,“就是那种。”
话音刚落,少年便眼睛一亮。
难怪刚才遍寻不着,原来是被盗墓贼挖空了。大雨一冲,整个草面陷下去了。
“那个,那个就是避蛇草。”苏木焦急地指着斜坡上的野草,示意抓着矿灯的警察。
人民警察身先士卒,立刻要下去采。结果他一脚没落在实处,直接踩进泥坑中,半条腿都陷入泥水,死活拔不上来。
林建明跟周师傅慌忙过去扶人。
眼下雨虽然停了,天却阴沉得跟要掉下来一样,周遭弥漫着难言的阴森鬼魅,他们本能觉得不对。
同样的惶恐也充斥在车厢当中。
现在可没有手机,连港片中最时髦的大哥大也尚未出现在江州市面上。
车子没办法开上山坡,只能停在泥泞不堪的泥土路边,剩下林家母女仿佛被困在孤岛之中。
“妈,我爸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林蕊逃课成功的喜悦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被消耗殆尽。
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一颗心却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林母也等不下去了。
此刻她手表已经指向早晨七点半,按照惯例,此刻的江州早就天光大亮,然而现在窗外依然黑云压城。
一开始隐隐约约她还能看到丈夫他们带着的手电筒发出的光亮,到后来,那点儿微光也消失不见。仿佛跟着上山的众人一并被黑暗吞噬掉了。
这个念头让郑大夫惊恐难耐,几乎完全坐不住。
所以女儿第二次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下去看看的时候,她没有再反对,而是脱了自己的身上的外套给小女儿裹好,自己先下车示意:“上来。”
林蕊看着母亲的后背吓了一跳,立刻反对:“妈,我自己走。”
“听话,赶紧上来。”林母坚持要背小女儿。
蛇咬人基本上都是咬在小腿或者脚背上,真正能拱起身子攻击人,她猜测只有眼镜蛇。
林母高高地背起女儿,催促她道:“脚往上够,夹着妈的腰,不要拖在下面。”
那条蛇大约一米长,即使真能直起身子,最多也就能抬起来半米高。没有下半段做支撑,它的身体竖不起来。
林蕊直觉不妙,小声问母亲:“妈,怎么了?”
“嘘,先不说话,妈带你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