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国旗上头,脑袋瓜子还没琢磨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心先抢了一步,踏踏实实地晕过去了。
这一觉天昏地暗,孙泽睡得人事不知。
醒他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完全黑了。
孙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听见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陈将军语气带着点儿抱怨:“你不是带着他回岸上去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郑舅舅十分无奈:“就是回去的路上叫人给撵上了。”
本来越南人的胆子也不至于这样大,可谁叫他们托大单兵深入,结果他们的兵上了船就走不了了。
他们追红了眼,又想拿其他中国渔船出气,就撞上了补给船。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孙泽听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反应过来舅舅话里头的意思。
艹,合着根本就没有设好埋伏,舅舅是在玩命!
他的脑袋里头炸着雷,千军万马在咆哮,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念头。
舅舅好歹也事先打声招呼呀。
外头陈将军语气仍旧免不了抱怨:“你这也太冒险了,隔着这么远,万一有个好歹。”
“机会难得。”舅舅声音平稳得很,“这回是他们武装冲到我们的地盘上残害我们的百姓,我要当做看不见,我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
旁边有个生嗓门喊了出来:“那你也不能把老孙的儿子捎上,他就这么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孙泽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分辩。
看不起他还是怎么地,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子弟兵。
老子不是少爷兵,马革裹尸就是命!
门嘎吱一声响了,班长进来,半点儿不含糊地怼他:“这是我们海军的事情,你一个陆军掺和什么?”
孙泽差点儿没被这人气晕过去。他本来觉得驻.疆的那拨人已经够厚颜无耻了,可大海果然深不可测,比起海军就是小巫见大巫。
前头巴巴儿跟在他屁股后头,痴心妄想要让他种苹果树的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那会儿怎么不说是他们海军的事?
班长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罐头,讨好地冲孙泽笑:“孙工,您吃点儿。”
舰艇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罐头,因为他们一天三顿吃的全是罐头。
“黄桃的,味道不错。”班长笑眯眯,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水,“我给你兑点温开水,这玩意头太甜了。”
他眼睛珠子咕噜一转,笑容瞅着还挺腼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天,我们在岛上也能吃到新鲜的黄桃。”
孙泽张开的嘴巴立刻闭得死紧,这黄桃他不吃了还不成吗?
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半个月前好歹还是个新鲜苹果,这会儿拿个罐头就想糊弄人。
班长赶紧陪着小心说好话,央求孙工赏脸。
孙泽这才从鼻孔里头喷出口气,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个初中刚毕业就当兵的毛孩子一般见识,屈尊纡贵开了金口,勉为其难尝了口黄桃罐头。
有东西下肚,孙少好歹积攒起来点儿力气,有心找人答疑解惑。
可要振动声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发疼,活像有砂纸在喉管里头不停地摩擦。
饶是这样,他仍旧倔强地抓住了小班长:“怎么回事?”
小班长挠挠脑袋,满脸茫然:“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按照领导的吩咐,他陪着渔民先去越南人的炮艇上,将被扣押的同胞先接回来,顺带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至于扣下的渔船,等下一步再考虑要怎么处理。
结果他们才刚回来呢,突然间就听到了枪响。
孙泽一把抓住小班长,焦急不已:“后面怎么样?枪响之后呢?”
班长愈发茫然:“枪响之后就是把你们救上来啊。”
这话问的奇了怪了,难不成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里头淹死?
鲨鱼都要咬到他们屁股了。
孙泽简直急得要跳脚,沙哑着嗓子喊:“我是问他们的船。”
“打回去了呗。”小班长显然是个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的,说话也直愣愣,还有点委屈,“是他们先开枪的。”
越南人都把我们的船给打翻了,难不成我们还杵在原地不动?
孙泽的眼皮子噗噗直跳,简直没办法,看满脸正直的小班长。
这都什么枪啊!你家一支枪,能把一条渔船直接打翻了?
他还真不知道第一发炮弹究竟是谁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