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就看林蕊嘴巴一咧,又开始嚎啕:“孙哥,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她撺掇着孙泽种菜的话,孙泽也不至于跑到山沟沟里头去。
要不是实在穷极无聊, 他也想不到逮着个摩托车当成宝贝,骑个没完没了。
孙泽吓得手上筷子都掉了,赶紧求饶:“哎,别哭别哭, 我的小姑奶奶, 真没你的事儿。”
他煞有介事地挤眉弄眼,“这车子对于男人而言, 那就是情人。比方摩托车吧,野玫瑰一朵, 带着刺却味道十足。”
说着他还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巴,好似过尽千帆,真有十头八个野玫瑰般火热的情人。
听得林蕊泪珠在眼眶里头打转,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这玫瑰刺怎么没戳死你啊?”
平地起惊雷,一向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去手术室路上的孙教授难得出山体验老百姓生活。
她绷着脸跨进店门,大步流星走到外孙跟前。
多日不见,老当益壮的普外科主任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人民子弟兵的脑袋上,恨恨地骂了句:“怎么没直接摔死你?”
都是去当兵,人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是受伤,也是在训练场上。
他好了,非得臭显排骑什么摩托车,愣是把自己摔成了聋子。
“回家怎么也不去医院找我?我带你去找耳鼻喉科的老赵头。”
老太太中气十足,简直跟开批.斗大会似的,看这外孙哪哪儿都不顺眼,简直只差在脑门子上写上嫌弃两个大字。
孙泽哪里敢惹他家的老太君,赶紧陪着笑请外婆坐下,试图伪装出温良乖顺的模样:“看过了,军总的何主任亲自给看的,就是看自己恢复。”
“他?”老太太撇撇嘴巴,估计是当着人前不好同行相轻,只又强调了一遍,“还是叫老赵头瞅一眼,保险点。”
孙泽立马痛快应下,讨好地冲着孙教授笑:“外婆,还是您疼我。我妈都不稀罕跟我说话了。”
“该!”老太太半点儿和缓的意思都没有,横眉冷对,“要不是你一把年纪连个媳妇都没有,真该叫你就这么聋了,好好长长教训,看把你能耐的。”
饭店的电视机里头正在播放新闻,讲到了南海之战。
有爱针砭时弊的老食客立刻眉飞色舞:“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自己关起门来怎么闹,是咱们自个儿的事,轮不到他越南人欺负到咱们头上。”
瞧瞧,多威风。
越南人把军舰开到太平岛又怎么样?咱们南海舰队直接杀过去。
越南人动了飞机又如何?嘿,关键时候老蒋小蒋没掉链子,也把飞机开了过来。
嘿!等到咱们的飞机也出战了,合伙逼的越南鬼子飞机自己掉下去了。
大家伙儿兄弟齐心,合力断金,直接把越南人揍得屁滚尿流。
“看到没有,新闻上都说了,我们中国面积虽大,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海洋也一样。”
那头食客们又议论起海军的英勇。
最早投入战斗的补给船在人家巨轮面前就跟个玩具似的,可就是这个玩具船直接干翻了人家一艘炮舰。
“打仗是掰手腕子,看谁的力气大吗?错了!”
充当说书先生的食客唾沫横飞,一指自己脑门子,“靠的是这个,是脑袋瓜子。要不怎么说,咱们海军英勇无敌呢,人家脑门儿好使。
看看人家机灵的,一把头就干翻了一条大船。”
孙教授看外孙听得津津有味,蓦地心里头就火起。
那艘英雄船的事情,她也听说过。
整条船上全是小年轻,最大的不过三十,年纪小的还比不上孙泽这孩子呢。
同样是当兵,瞧瞧人家,保家卫国,就是有人缺胳膊少腿,那也是军功章上的荣誉。
自家的外孙好了,成天不上校场,专门窝在后面种菜养鱼,他骑摩托车把自己摔成个聋子。
她伸手点着孙泽的脑门子,刚要发作,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开不了口,只能狠狠地拍了下他脑瓜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给我消停点儿。”
见外孙点头如小鸡啄米,老太太的那口气才总算稍稍纾解了些,站起身来潮州进门的贝拉点点头:“咱们上去说话吧。”
孙泽目送老太太上楼,伸手捂住胸口:“可算是走了,我真替魏师兄他们愁呀,摊上这么位暴脾气的师傅。”
苏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贝拉走,直到看不到人家的影子了,才默默地收回视线。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跟人打招呼。
店里头热闹非凡,南海大捷的消息让每个人都红光满面。
王奶奶大手一挥,直接宣布今天所有的串串香一律88折,普天同庆。
站在中间充当说书先生的食客愈发眉飞色舞,拿着巴掌当惊堂木,一掌拍在桌子上,绘声绘色地描述战况。
“人家有大炮,隔着远,使不上力气。咱们家底子穷,没关系,有手榴弹啊。咱们直接追上去,往他们的军舰上砸手榴弹。”
他说得深情并茂,仿佛亲临现场,就连当时指挥官是个什么语气都一并模仿出来。
“同志们,我们用手榴弹扔,用牙齿咬,用拳头打,坚决不让侵略者霸占我们一寸领土!”
活生生的全息投影,原音重现。
满店堂的人都鼓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