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这才没卖关子,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她才不信苏梓瑜会安什么好心,所以就算女儿不闹,她也没真打算把女儿嫁给苏梓瑜指定的人选,她信不过苏梓瑜,这女人一寻到机会必定会报复她。
周雪柔乖巧地听着母亲的诉说,眼里的光彩一闪一闪的煞是迷人,笑容浮现在嘴角,还是亲娘疼她。
正在母女俩说话之际,外头有大丫鬟禀道,“公主,周当家求见公主。”
长公主道,“请他到偏厅等候,本宫稍后便至。”吩咐完之后,这才朝女儿道,“你且乖乖地养好身子,娘接下来还有动作,你若把身体弄出毛病来,岂不是让娘心疼?”
周雪柔现在得了母亲的准信儿,哪里还肯自虐,忙点头表示同意母亲的话。
长公主这才掀帘子离开女儿的闺房,吩咐外头的大丫鬟警醒点,好生侍候姑娘云云。
周当家在偏厅那儿喝了两碗茶,正等得不耐烦之际,这才见到长公主翩然而至,他不敢再坐,忙起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本身吧。”长公主由大丫鬟扶着坐到主位上,斜睨了一眼周当家,语气淡在地道。
周当家在心里用脏话问候着长公主,初时长公主入资丰盛德之时,他百般感激她,可当真的与这公主打了数次交道后,受够了她皇族公主的脾性,心里越发是反感她,就这德性,怪不得早早将丈夫给克死了,他不无恶毒地想着。
“公主,这银两又短缺了,小的没有办法这才前来求见公主……”他没绕圈子,忙表示缺资金。
长公主的眉头紧皱,“怎么又缺了?周当家,这前前后后本宫都投进了几万两银子,你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本宫不是听说生意极好吗?那还周转不来?你若不懂如何做生意,那本宫就指派旁的人去做,省得你拿本宫的银子去打水飘……”
周当家听着这不满之词,心里气得直骂娘,面上却是做出谦卑状,“公主,当初小的就说过这打折不是长久之计,刚开始确实能吸引人进来买,但时间一长,我们根本不赚钱,再说现在这原材料价格不知道为何升得特别厉害,成长又提高了一大截,而我们丰盛德的存货实在有限,之前拿的银子都用去进原材料了……”
他还没有说完,长公主已是怒得一拍桌子,“你这是在指责本宫吗?姓周的,别以为本宫抬举你,你就能在本宫面前大放噘词,本宫可是圣上的亲姐姐,不是你这般的升斗小民。”顿了顿,“既然降价不赚钱,那就把价格调回来……”
周当家不由得苦笑,这降价降得狠了,如今又调回来只怕客源瞬间会减少,“长公主,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慢慢调价,如果一味的又把价调高了,这顾客会更少……”
“是你告诉本宫不赚钱的,本宫入资你这丰盛德日的就是要与玉肤坊唱对台戏,本宫要你做的就顶死玉肤坊,不是别的,不过照目前来看,玉肤坊确实是门可罗雀,这价调回来也没关系,本宫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长公主想得很简单,丰盛德大降价几乎吸引了全京城的女眷,那玉肤坊不就得亏本?一想到林珑正头疼得紧,她的心情就一阵舒畅,这臭丫头也该尝到点教训才是。
周当家不由得眼珠子都睁大了,这长公主到底不是生意人出身,目光竟然如此短浅,他苦笑道,“长公主,事情若是这样就好了,那我们也无须担心那么多,事实上我们降价吸引的都是普罗大众,上流社会的夫人们都还是集中在玉肤坊买东西……”
换言之,玉肤坊的平民货销不动,但高端货依旧好卖,这就足够保证玉肤坊的利润,毕竟平民货的利润空间极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那丰盛德重新开业之时,本宫给你带去了全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去恭贺,你倒好,竟然没有趁机抛揽到客人。”长公主立即发难,在她的眼里,这都是周当家的错。
周当家心里直骂娘,但面上却是越发的小心谨慎,“长公主此言差矣,那些贵夫人并没有再回头买我们丰盛德的胭脂水粉,毕竟这贡品的名头落在玉肤坊的身上,我们丰盛德拿什么与别人比?”
他说这话时一直拿眼去偷瞄长公主的神色,其实说白了他想要的还是那贡品的名头,这才是丰盛德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然再如何做也斗不过玉肤坊。以前被玉肤坊抢去宫廷贡品的名头,他是无奈才没动歪脑筋,毕竟他的后台比不上人家,可现在不同了,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这帮他拿回这贡品的名额应该容易得很。
长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哪里不知道整个后宫都处于苏梓瑜的手掌中,她要换下玉肤坊让丰盛德上,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直白与周当家讲的,她不能让这个男人看出她此刻的外强中干,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如今的后宫谁的权利最大。
“这事你且听我的吩咐,把价格调回来,不能再亏了,至于贡品的名额,本宫就算要动手也需要时间,急不来的。”
周当家听到这话,心里细细地分析着,看来长公是真的动心要帮他了,不管如何,这都是机会,而他是商人,一向不介意多耗些时间。
“那小的谨遵公主的命令。”
长公主见到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不太耐烦地挥挥手让他退下去,她现在为了女儿的婚事还要操心呢,至于那商场斗争,若非厌恶极了林珑,她是不会也不屑于与商家打交道,这是降低她的身份之举。
周当家哪会看不出来长公主眼里的蔑视,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恭敬地行了礼后方才退出去,一出到外面离了长公主府下人的眼睛,他不屑地吐了口口水,“我呸!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寡妇一名。”
她瞧不起他是商户,他还瞧不起她是寡妇呢,谁比谁高贵啊,不就比他会投胎罢了。
丰盛德涨价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林珑的耳里。
“这么说他们坚持不下去了?”林珑玩味地道。
叶田氏笑道,“之前一直亏本如何能再坚持?这样也好,我们的生意也会慢慢好转,丰盛德就惨了些,据我所知,周当家可是囤了不少原材料,这可都是高价收购的,只怕手头都没有多少流动的银两。”
“他没钱可以向长公主要啊。”林琦翻了翻白眼道,“长公主不是养着丰盛德嘛。”
“能要多少?一次两次还好说,可次次投进去大笔的银子又看不到收益,你当长公主是傻的,她这举动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弄出来的,真舍得把所有的银子都填进这无底洞?”都荃倒是一语中的,毕竟于她们这些贵女来说,做生意更多的是消遣或者别有目的,不然她们是不屑于与商人为伍的。
士农工商,商户敬陪末座,这地位可想而知。
“我若是长公主,肯定也会恼了周当家老是来要钱。”贝明绯插了一句,目光还是看向玩在一起的几个娃儿,生怕女儿有个闪失。
“恼了才好呢。”林琦兴灾乐祸,“我就喜欢看他们窝里斗。”
“只怕狗急跳墙。”林珑倒还是头脑清醒地道,现阶段来说丰盛德斗不过玉肤坊,但对方若是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呢?“我们还是不能放松,除非真将这丰盛德打倒再无翻身机会为止。”
叶田氏是久经商场的老将,很是赞同林珑的话,“侄儿媳妇这话在理,周当家只怕最想要的还是这贡品的资格,有了这个他才能真正地打个翻身仗,不然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闹,到底伤不对彼此的筋骨。”
“依我看根源还是在长公主的身上。”都荃这段时间历练得多,见识也大增,说出来的话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叶田氏侧目看了眼这位公侯千金,都荃的命可以说极好,毕竟生在权贵之家,又得父母的宠爱,但她的命又是极不好,她的目光隐晦地看了眼她那瘸了脚,心里直为这姑娘感到惋惜。“都姑娘说的正在点子上,丰盛德靠的就是长公主,没了长公主的支撑,他坚持不了几天的。”
林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长公主好歹是圣上的亲姐姐,要扳倒她不容易,就连我义母也没对她赶尽杀绝,她那脸上有疤的女儿到底还是许给了忠毅伯府,可见她就算失了圣宠,也还有三分烂钉。”
“我听闻这忠毅伯的嫡出次子对这婚事也大为不满呢,他嫌弃周雪柔脸上有疤,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按理说长公主会把她女儿这点缺陷捂得死死的。”林琦歪了歪头说,她一向也好走动与人来往,所以小道消息没少听说。
“不满又如何,这婚事已定,就由不得他们两家反悔。”林珑冷笑道,“周雪柔到底还有几分运气,遇上了皇后娘娘这般好的人。”
若是换个小气吧啦的人,早就趁机报复打击长公主母女了。
“那倒是。”
众人都附和一句,尤其是都荃,她还伸手按了按那只瘸了腿,果然有个公主娘就是与众不同的,脸上都破相了还能嫁得这么好,老天果然还是不公平的。
对于林珑来说,厌恶周雪柔是一回事,但也没有坏心眼地希望她嫁得不好,只要她嫁了人,以后有夫家拘束行动,就再也不能对她男人起心思,她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