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越想,越为她的祖父不值,为了舅舅不值,为了母亲和林少康不值!
如果林少康得知了当年母亲不得不离开他的真相,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
如果林少康知道,母亲明明就是有着既高贵又尊荣的身分,却是生生被那个人给逼地不得不成为了一个商户之女,他对那个人,会不会也有几分的恨呢?
浅夏的眸中一抹光亮闪过,挣开了穆流年的怀抱,直接一个转身,与其四目相对。
“你说,定国公府,我们可不可以拉拢过来?”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你是说林少康?”
浅夏点点头,“他不仅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上将军。如今他娶了我母亲,自然是有责任来守护我母亲了!而且,你别忘了,我母亲还为林家生了一个儿子。当初那人既然是能派了人潜入卢府,那么母亲生产之时,他自然也有法子派人去上将军府。元初,母亲这几年,怕是未必就如信上所说,过地不错吧?”
穆流年知她聪明,心思细腻,且对于一些事情,也是较为敏感。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通过卢少华口中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想到了这么多。
“你放心!虽然之前定国公府也有人刻意为难她,可是到底有林将军护着呢。信上不是说了,林少康特意挑选了十几名女护卫寸步不离!而且,为了她和你弟弟的安全,但凡是有宴会之类的,林少康从不让你母亲单独出席。”
浅夏心中的担忧,这才淡去了一些,只是,仍然有些挂念母亲。
“不过,你刚才说的,倒是不无可能!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着拉拢林家,至少,林将军不会对于云家的事,坐视不理的。要说现在,我们应该是庆幸,你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若是放在云家,或许会觉得有些失望,可是现在的情势,倒是能保全了他的一条性命了。”
浅夏原本清澈的目光,此时倒是有了几分的戒备和狐疑。
“你是如何得知我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
穆流年微微一笑,他从云长安口中得知了她是云苍璃选定的云家的继承人的时候,便知道了,定然是云筱月和林少康的儿子同样于秘术一道上,没有任何的天赋,甚至是还不及云长安!
“舅舅告诉我的。”
“舅舅?你何时见过舅舅了?”
“在去安阳城之前。”穆流年眨眨眼,这是借了云长安的口听来的,其原本说这话的,也是云苍璃,这样说,自己也不算是欺骗她了!
“元初,我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我人还未曾回到京城,想不到就先是看到了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原本这也是正常,只是,现在云家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商,舅舅也不过就是领了一个闲职。若是果真让皇上觉得我和哥哥搅进了这所谓的夺嫡之战,怕是就麻烦了。”
“话虽如此,可是有些事,仍然是要做的,不是吗?而且,先前我们在安阳城救了桑丘子睿,难免会让皇上疑心云家与桑丘家走的近,如今长安又救了方刺史,那么,或许反倒是可以打消一些皇上的心思。毕竟方亮是皇上的人。”
“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此,若是往坏处想呢?只怕皇上反倒是会以为我们四处拉拢朝廷大员呢。”
穆流年扑哧一声便笑了,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胡说!舅舅并不在朝中任具体的差使,而且云家与皇族也没有什么牵扯,皇上干嘛担心你们拉拢什么朝臣了?”
浅夏被他这一说,也轻笑了两声,“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有些事,无论如何,仍然是要做的!反正我与卢家不对付。即便是皇上查到了此事与我有关,也是怀疑不到其它的层面上去。”
“卢少华这等身分的人,是不会知道云家的秘密的。所以,这些年来,怕是他一直以为是那个人觊觎了云家的财富,所以才会想要将云家给处置了。那个婢女的警告,再加上了他自己官运的亨通,自然而然地,也便开始疏远你的母亲了。”
“是呀,云家还没有没落呢,卢少华便已经是开始为自己另谋出路了,还真是精明的很呢!”
那精明二字,浅夏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想到了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不顾廉耻的父亲,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浅夏就觉得有些脏!
若是有可能,她是真恨不能将自己这一身的血都给换掉了才舒服!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免得一会儿又被我哥哥给揪住了。”
穆流年看到浅夏现在的状态好多了,点点头,走之前,又留了一句话,“卢家,还是要尽快地想法子解决了为妙。我知道什么给卢子荣看病,给梅氏治疗不孕症之类的,都不过是幌子。你真正打算的,显然并不在此,我说的可对?”
浅夏愣了愣,冲着穆流年就眨巴了眨巴眼睛,那眼神儿是看起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清澈有多清澈!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简直就像是在控诉穆流年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穆流年摇摇头,眸底的宠溺甚浓,“不管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说过,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不许你说不可以,不许你说不需要,不许你说让我等。这些话,你总不会是忘了吧?”
浅夏一时心底波涛汹涌,仿佛是有着滔天的巨浪,眼看就要自她的心底翻越而出,微微泛红的玉颜上,难掩眸底的激动与感激。
“我也曾说过,我不是一个心理纯粹的人。元初,我只希望你才要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莫要让我对你失望才好。”
穆流年突然就倾身过去,然后快速地在其眉心烙下一吻,在浅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是退至了门口。
“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浅夏还被他刚刚的那个举动给慑住了,哪里有心听他说了些什么?
此时的浅夏一双明眸,波光流转,明媚潋滟,宛若是那静好的湖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得亏是穆流年走了,不然的话,看到这样的浅夏,怕是真的会把持不住,一呆之后,便不想走了。
浅夏细细地品着今日穆流年与她说的话,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卢子荣、云敬丽,甚至是梅氏,统统都不过是幌子而已,自己真正想做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不起眼的琐事!
“小姐,准备好了。”三七进来,在门口低声道。
“嗯,哥哥等在门口了?”
“回小姐,正是。”
“走吧,正好我也看看几年不回卢家,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浅夏换了一身男子的行装,脸上遮了一顶面具,在三七的陪同下,很快就到了别院的后门,而云长安,早已是等在了那里。
“快上来吧。怎么那么久?”
浅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弯腰钻进了马车里。而云长安似乎是也没有指望她会回答自己,直接就打马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马车的声音就格外的明显。
即便是马蹄上被人用厚厚的棉布裹了,可仍然是难以让车辄声都全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