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了村子,到了北边儿,才渐渐地听到了一些说话声,再然后,便看到了不少的百姓们在地里劳作着。
“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安定下来了。”
“嗯,有了宋大人提供的粮食和种子,他们又不傻,就算是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好处。再者,他们中大部分,原本就是些种田的,这会儿让他们重拾老本行,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要知道,这些田地,跟他们之前在家乡,租的那些大户人家的田,可是大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更荒了一些?”
穆流年伸手指了指,“这些地,都是官府的,收的地租,比富贵人家要少上一小半儿了。你说,他们能不高兴?”
浅夏闻言,眉心微微一拧,若有所思道,“若是所有的百姓们,都不用缴那么多的地租,就好办了。那百姓们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一些了。”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是呀,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呢?
“浅浅,或许,我们可以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想办法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浅夏弯了弯唇角,其实,一直以来,她就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所谓的权势、名利争执得不可开交,往往最终,都会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或许是她的性子使然,也或许是因为修习秘术的关系,许多事情,看的太透彻,太淡然了,反倒是会容易让人觉得她太过无聊了。
“你有没有发觉,阳州最近热闹了许多?”
“嗯,听说你的人,在阳州也开了一家绣楼?”
穆流年知道,当初浅夏留下小兰,除了关于她的那套针法,定然是还有别的原因。
要是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浅夏的人,也成功地学会了那套针法,绣楼也开了两个,却不见她对这个小兰有什么其它的处置。
“是呀,既然开始有了法子能赚钱,为什么不用?再说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不缺银子。”
穆流年倒是怔了怔,而后大笑,“浅浅,你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只怕是要以为你们云家要衰败了下去。”
“如今,云家已经停止了对皇宫用药的供应。肖云放许也是觉得跟云家打交道,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就算是他现在知道当初云家的那场大火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我们云家除了云若谷之外,可都不曾在朝任职。”
“所以你便想出了开绣楼?你想停了云家在药材方面的生意?”
不知为何,穆流年总觉得这事情,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浅夏犹豫了一下,示意穆流年找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坐了。
让青龙陪着云华去玩儿。
“元初,我只是担心,这一场瘟疫,仅仅只是个开始。天下人都知道,云家主要的是药材生意,那么,我们就不得不防了。”
“浅浅,你的意思是说,皇甫定涛会打云家药材行的主意?”
“不!他不会有那个闲心的!对于他来说,云家的生意,不过就是个小虾米,根本就是入不得他的眼的。就算是云家再有钱,也始终是一方百姓,他现在,可是出身高贵的王府世子。”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根据他对浅夏的了解,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其它的原因的。
“后面,只怕用不了多久,苍溟就会再举兵来犯。到时候,我们的将士们,是否能应付得来?一场瘟疫,要耗费多少的钱财药草?若是再折了一些士兵进去,我们紫夜,未战先败。”
穆流年是武将,自小接受的便是长平王对他关于战事上的教导,这一点,他自然也是看得清楚的。
“是呀,这个时候,紫夜的防御力量变弱,的确是敌人来犯的最佳时机。只是现在,苍溟的国师极力反对再对紫夜出兵,这会儿,苍溟的朝堂上,也是斗的热闹着呢。”
浅夏垂眸,苍溟的国师么?
她记得,穆流年是与他见过面的。
他说对于自己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苍溟国师明明也是皇室出身,可是在明知道了穆流年身分的情况下,仍然是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他给抓起来,看来,这个国师大人,也是一个极其有趣之人呢。
“不管那位国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在苍溟说话,可是极有分量的。就算他无兵权,可他却是苍溟上下的一种精神支撑。没有他的同意,只怕这一次苍溟想要出兵,要难了。”
浅夏的明眸流转,很快就想通了某些事情。
“你是不是又让人在苍溟的军中散布了什么流言?”
穆流年看着她清清亮亮的眸子,一时失神,随即又是一笑,“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原来,你还想着瞒我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在确定了这些瘟疫是皇甫定涛布的局之后,才开始传信给了苍溟的暗桩。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是会惊人的好。”
浅夏看着眼前这些死里逃生的难民们,刚刚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了不少人冲他们这边儿看过来。
好在他们今日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裳,也没有戴什么太过华贵的首饰,也只是让他们一时好奇了一会儿罢了。
“苍溟之前大败,就是因为国师不同意出征,可是睿亲王父子不听,执意出兵。最终,落得个大败而归的结局。这样的流言,自然是会见效的。”
浅夏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亮晶晶地眸子看他,那闪亮的光华里,还透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我就知道,这世上最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浅浅了。呵呵,没错,我的确是让人布了这样的流言。事实上,在我不曾出手时,苍溟的朝堂上,就已经是分成了两派了。”
“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苍溟皇早晚是会答应了睿亲王,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从辽城和阳州到目前为止,总共又征收了两万名新兵。这会儿,也正在日夜加紧训练。不过,再怎么训练,没有经过战争的场面,他们也还是差了一些。”
“没关系,他们,就只当是我们的后备力量。第一次会差,第二次和第三次呢?”
穆流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看着眼前被整理地一垄一垄的土地,那种黄褐色,这会儿,还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的亲切。
再看看那已经长了不和的秧苗,穆流年觉得,若是有一日,他与浅浅站在那地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对了,你还没说,你让人又开绣楼的事儿呢。”
“我已经下了命令,云家的药材行,都开始酌量减少进货,两个月内,全部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