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姑娘,您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样不好。”

刘湘婉抬头指着眼前一丈多长的屏风,苦着脸道:“你说的倒是轻松,这还有一半的屏风没绣完, 你家姑娘!也就是我!哪有那闲心操心他人的事。”

招娣噘着嘴, 小声反驳:“奴婢还不是怕您成天待在绣房里呆傻了,这才说些府中大事小情与您听。”

刘湘婉低叹一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 可眼下我们还是先忙手头最要紧的事吧!”

招娣是个闲不住嘴的人,见姑娘不搭理她喋喋不休道:“奴婢可是听说,府中那四位贵客闲来无事便与大少爷他们游山玩水,好不恣意!”

……

“奴婢还听说那四位贵客在苏州城内一站,势必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且苏州城内未婚小姐纷纷向他们扔手帕,抛绣球,景致甚为壮观!”

……

“还有呢?奴婢听说那四位贵客经常与苏州城内有名的文人墨士品酒斗诗, 结果大挫城中博学多才的才子,让众才子恨的牙痒痒!”

……

“姑娘,您有没有听奴婢说话?”口干舌燥说了半天也不见姑娘搭理她一声。

刘湘婉翻了个白眼:“他们再好与我有何关系,是能帮我绣花还是能帮我穿针引线,更或者似你这般在我耳边嗡嗡作响,不得安静。”

招娣坐在一旁矮凳上,手中捧着针线筐捋顺手中的丝线,委屈道:“奴婢费尽心思打听这些还不是担忧您整日忙于太太交代的活计,待清闲时与其他姑娘聊天时插不上嘴吗?”

刘湘婉挥动手中绣针的手一顿,没想到招娣打听这些竟是为她作打算,转头与她道:“我错怪你了,你这般贴心,不若午膳让赵妈妈去厨房做碗你最爱吃的冰镇红豆粥,如何?”

招娣眼睛一亮,喜不自禁道:“姑娘,你真好。”

见她高兴地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刘湘婉不由扶额,只是一碗‘冰镇红豆粥’也值得她这样高兴,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体恤道:“在绣房陪我刺绣很无聊吧!我见你手中的丝线也捋顺差不多,出去寻招银说话吧!”

招娣眼神不坚定,最终还是摇头:“不行,做婢女的怎能将主子独自留在一旁却自顾出去玩耍,这点规矩奴婢还是晓得的。”

“去吧,若是赵妈妈训斥你,我在旁替你解释。”刘湘婉一眼便瞧出她的心口不一。

招娣脚步微动,思索片刻小心翼翼道:“真让奴婢出去?过后不惩罚我?”

“我何时惩罚过你?”刘湘婉反问一句,又无奈的颔首:“千真万确!”只有打发招娣出去,她才能专心绣屏风,不然又会被她语出惊人的话弄得分神不已。

招娣笑嘿嘿上前,扯了扯姑娘的衣袖讨好道:“可是姑娘让奴婢出去的,万一赵妈妈训斥奴婢,您可一定要帮奴婢说话,且奴婢出去可不是为了玩耍。”

刘湘婉拍拍她的手背:“我知你是为我出去打探府中的情形,万一赵妈妈拦着你,让她过来寻我便是。”

“姑娘,那……那奴婢先出去看看招银在干什么?”

刘湘婉挥手,恨不得她立即出去。

如此一个多月,刘湘婉闭门不出,整日待在绣房刺绣,总算在与太太约定的日子前绣完屏风,看着屏风上几簇花鲜艳绽放,好似在争奇斗艳,再看那游猫戏蝴蝶,如鲜活一般活灵活现,在搭配绣着色彩斑斓的花瓶,仿若点睛之笔,让整个屏风既寓意祥和又秀丽端庄。

这日,王妈妈过来取走屏风,言语中态度竟比往日亲昵许多,脸上更是露出些许真实的笑容,只听她道:“六姑娘,太太听说您绣完屏风,特意遣让老奴过来。”

刘湘婉颔首,唤她坐下稍等,赵妈妈与招银招娣一同去绣房,半盏茶功夫招银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叠着她两个多月来辛苦绣成的屏风,王妈妈只是眼睛一瞥就满脸笑意,弯着腰低声道:“太太心知这段时日累您受累,让您好好歇息几日。”

刘湘婉脸上露出十分感激的笑容,陪着王妈妈坐了一会儿,见她几次转移话题提到三姐,也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三番两次试探后,王妈妈晓得打听不到什么消息,遂起身告退,这时刘湘婉拦住她:“王妈妈且稍等下。”眼神看向赵妈妈:“劳您去绣房将我准备给大姐的东西拿过来。”

赵妈妈点头,再次去绣房,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包裹,只听她道:“老姐姐,这是我家姑娘给未见过面侄儿准备的礼物,烦您送贺礼时一并捎过去。”

“六姑娘……您真是太有心了!”王妈妈不由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前一亮,伸手摸了摸布料竟是太太上次赏的素软缎,虽不如蜀锦贵重,但在这苏州城也算是千金一匹。

刘湘婉神色恍惚了下,怅然道:“大姐没出嫁时对我甚好,现在她有了孩儿,我这做妹妹的也没什么拿出手的东西,唯有女红还算出众,所以给侄儿锈了几身小衣服,希望大姐不要嫌弃。”

王妈妈眼睛直直看着那件红色肚兜上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六姑娘有心了。”

“劳烦王妈妈了。”

王妈妈敛了敛神色,福了福身郑重道:“六姑娘放心,老奴定会着人亲手交给大小姐。”

随后,王妈妈起身告辞,跟随而来的两个丫鬟一人端着托盘一人拿着包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招娣心疼姑娘走至她身后,轻揉她肩膀两侧,抱怨道:“屏风总算绣完了,姑娘最近可别再动针线,这段时日您没日没夜忙着绣屏风,不仅身子清瘦少许便是脸色也不甚好。”

正院厢房里,王妈妈着人将屏风打开让太太过目,太太先是呆愣下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最后竟止不住大笑:“好,好,六丫头有功,赏,重赏。”

王妈妈又让另一丫鬟打开带回来包裹,夸赞道:“太太,这是六姑娘为大小姐家的小少爷准备的小衣裳,老奴摸了摸布料又软又透气,小少爷穿上一定会舒服。”

太太上前两步,摸了摸布料,低叹道:“六丫头还知道给她大姐准备礼物,三丫头却像孩子一样不通人情世故,真是愁死人。”

“太太,六姑娘有心是因为大小姐未出嫁时待六姑娘极好,说到底这也是大小姐未出嫁时结的善缘。”

太太赞同似的点点头:“六丫头心肠确实敦厚。”话音一转:“最近玫儿天天去六丫头那,你可有打听出什么?”

王妈妈苦笑:“六姑娘口风紧的很,任老奴如何套话,她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太太颔首:“依六丫头的秉性,却是不会自找麻烦。”

“可不是?不过依老奴看,最近三姑娘长进不少,想必与您苦口婆心教导有关,咱们姑娘毛病虽不少,但她年岁还小,太太慢慢教想必姑娘终有一天会体谅出您的良苦用心,”似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又道:“适才老奴去六姑娘处,言语中每每提及三姑娘,六姑娘脸色便会滑稽的很。”

“怎么说?”太太语气不虞。

王妈妈拿起右手的丝帕轻捂嘴角,忍笑道:“咱们姑娘哪里有静的时候,可六姑娘与她正好相反,静的不行,您猜这两人在一处,谁更难受?”

太太想想噗呲笑了:“三丫头若有六丫头一半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还好二丫头被禁足,不然有她这颗老鼠屎搅着众人,说不得又撺掇玫儿做傻事。”

王妈妈宽慰:“近日三姑娘脾性收敛不少,办事也日渐稳重,您可宽心不少。”

太太似想起什么,冷不丁道:“月初大丫头来信说,已经找到一位从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正好跟随送礼的人一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