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说什么呢?姨娘定会为你生下弟弟?”
“姨娘,我不要旁人,只要你,只要你守着我便好。”
赵姨娘虚弱的声音从屋内飘出,只听她微喘道:“姑娘日后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
七姐满脸泪水,忍着抽泣,低声道:“是……”
“要听太太的话,同姐妹们好好相处。”
“嗯……”
“要谨守本分,不可随心意行事。”
“嗯……”
“要照顾弟弟,日后你们姐弟要和睦相处。”
“嗯……”
“便是姨娘不在了,你们也好相亲相爱。”
“不……”
春花再也忍不住,哭泣道:“姨娘,您别再说了,留些力气……”
赵姨娘抬头看她,抬起虚弱的手抚上她,轻声道:“若我有个万一,你们就去服侍姑娘,有你们在她身边,我走了也能安心。”
“姨娘……”春花再也忍不住,呜呜辍泪。
七姐在窗外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整个心揪揪的疼,手紧紧捂着胸,哽咽道:“姨娘,女儿一定能救您,我这就去求爹爹……”太太那行不通,她就去找爹爹,便是乱了府中规矩也要求爹爹救救姨娘。
秋月尚来不及拉住姑娘,只见她似一只蝴蝶似的迎风跑了,望着姑娘的背影低声道:“姑娘,如今唯有靠您了……”
屋内,赵姨娘肚子又传来阵阵阵痛,春花忙将丝帕放入姨娘口中,生怕她疼得咬到舌头,身旁的稳婆一声又一声呐喊着:“姨娘,使劲,对……就这样,使劲……”
可无论赵姨娘如何使劲,孩子就是下不来,便是稳婆看着神色也不由跟着担忧,眼见姨娘腹中羊水越来越少,神色焦急的对春花道:“快……快让人熬碗催产药过来……”
春花身子一僵,脸色及其苍白,哆嗦道:“大娘,姨娘到了这种地步吗?”
稳婆瞪大眼睛,疾言厉色道:“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眼见姨娘腹中羊水越来越少,若再耽搁下去,说不得一尸两命。”
“疼……疼……我没力气了……疼啊……”
“还傻愣着作甚,赶紧去熬药啊。”
春花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还是旁边的丫鬟扶着她起来,眼神四处瞻望,却未有拿主意之人,她咽了咽喉咙,唤秋月进来伺候,自己则拿着稳婆的药去了厨房。
七姐慌不择路的跑到外院,远远看见爹爹同哥哥们正在迎宾送客,眼睛一亮飞快向他们方向跑去,谁料竟被门房看守的婆子拦住,低声道:“七姑娘,您去不得外院,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找爹爹有急事,再耽搁下去,我姨娘说不得……”
其中一个婆子躬身道:“七姑娘,便是天大的事您也不能冒然跑到外院,这可是坏了规矩,便是老爷不怪罪您,也会狠狠责打奴婢们。”
“是啊,七姑娘,您也看见了,今日是二姑娘大喜的日子,老爷再三叮嘱,不得出现丝毫紊乱,若您执意要闯,奴婢们唯有冒死阻拦您了。”
七姐阴冷着脸,冷冷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便是你们拦住我的身体,可能拦住我的嘴。”说着便要张嘴大声嚷嚷,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分别架住她的胳膊,捂住她的嘴,面无表情道:“七姑娘,请你宽恕奴婢二人的冒失,今日苏州城内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来了,若您大声嚷嚷,岂不是坏了老爷的威名及府中的名声,连同府中姑娘们的闺名也一同丢了。”
七姐使劲挣脱她们的桎梏,无奈她们力气太大竟如何也挣脱不了,慢慢的七姐不在挣扎,眼神直直盯着她们,微抬起下巴发出嗡嗡的声响。
见此,其中一个婆子低声道:“七姑娘,老奴拿掉丝帕,只求您别在嚷嚷,可否?”
七姐点点头。
丝帕拿下后,七姐低声道:“我不闯进去,只我求你们帮我同传一声,将爹爹请到此处来,”见她二人神色犹豫不决,眼神一厉,怒声道:“若不然我便不依不饶,大不了让爹爹一同置我们的罪。”
二人对视一眼,思忖片刻方缓缓点头。
婆子轻声道:“七姑娘,老奴去请老爷过来,您在此稍安勿躁,妄您不要意气用事。”
七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只见婆子躬身走到老爷身边轻声嘟囔两句,刘仲修微微转头,目光如剑般直直盯着七姐,那冰冷的眼神让七姐身子猛然一颤,但事关姨娘生死,她唯有眼神死死与爹爹对上,竟是寸步不让。
不知爹爹与婆子轻声交代什么,最后只婆子一人回来,七姐满脸失望之色,喃喃道:“爹爹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姨娘……”
婆子回来后,对其福了福身,低声道:“七姑娘,老爷交代老奴,让您去找刘管事,但凡有何要求直接同他说便是。”
闻言,七姐神色大震,喜不自禁道:“当真?”
婆子笑着说:“七姑娘,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这里离外院近的很,万一被外男瞧见,说不得惹得老爷震怒。”
七姐似想到什么,敛了敛脸上的笑容,低声问:“刘铁在哪?我又该如何寻他?”
婆子恭敬道:“七姑娘,您先回姨娘处,一会儿刘管事自会去寻你。”
七姐得了准信,喜不自禁的跑回去,准备告诉姨娘这个好消息,只要爹爹肯出手,姨娘定能平安诞下弟弟。
提着的心缓缓落下,七姐回到姨娘院子,只听屋内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哀叫声,她走到珍珠身旁,眉眼带笑道:“爹爹一会儿派人来,姨娘定能转危为安。”
珍珠眼神悲怜的看着姑娘,她还不知适才姨娘喝了催产药,如今使劲全身力气拼着一口气生下腹中的胎儿,忍不住开口唤道:“姑娘……”
“嗯?”
“姑娘,姨娘……”珍珠猛地收住口。
七姐脸色一板,皱眉道:“到底怎么了?这样支支吾吾。”
珍珠轻声道:“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诞下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