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自知自己不是没错,但就是受不了自家腹黑被人觊觎,当她是死的么?况且,这郑琳玉一看早就想找她晦气了,在别人动手前自己先动手,免得被拿捏住。
深深贯彻了“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阿翎,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后,看着郑琳琅,深觉这姑娘说话中听多了,也就顺势下了台阶,道:“四姑娘说得有理,我夫妻二人原本只是玩闹一番,没想到冲撞了三位,倒也是我们的不是。”说罢,与萧清晏微微欠身算是赔罪,这便要离去。
谁知刚转身,郑琳玉气急败坏道:“谁要你做好人!他们难道不该被指责吗?”见阿翎转过身来,狠狠唾了一声,“不知廉耻,却还不让别人说了?我说的话,哪句又是错的?你们……”她说到这里,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一看动了真火。
郑琳琅抽死这姐姐的心思都有了,好容易将这事压了下来,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自己是对的,可有想过这事会给祖父惹来多大的事?祖父如今年迈了,还要费心管这些?别人家再有什么,也轮不到外人置喙。
阿翎就那么睨着她:“哦?也赔了罪,也认了栽,难道你还要将我二人绑了去见官?”萧清晏此时也是转过身来,微笑着将阿翎拉到身后,手中忽然扔出一个碧影,直直朝着郑琳玉面门而去。郑琳玉正在气恼,恨不得叫阿翎下跪来认错,猛地见一物向着面门而来,下意识往后退。
阿霍立在她身后,见她后退,忙不迭想要伸手扶,谁想郑琳玉退得太急,一脚踩在阿霍脚上,阿霍怪叫一声,也向后倒去。人在重心不稳的时候总会想着扯住什么,当时就拉住了郑琳玉,两人一咕噜,双双跌在清溪之中。
郑琳琅目瞪口呆,见姐姐和表哥浑身湿透从水中起身,两人呛了水,难免头晕,起身的时候,那姿势竟是互相搂着对方。
报仇的时候到了!阿翎心中暗爽,忙别过头,佯作不敢看的样子:“夫君,这是出了什么岔子?郑姑娘怎的跟霍公子抱到一块儿去了?可真是白日宣淫,回去可得用柚子叶洗洗眼睛。”
萧清晏微笑道:“男女之间,总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只是两位,这还当着外人呢。我夫妻二人再不济,有外人在也不过挽挽手,可不敢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
郑琳琅听得两人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是掌不住笑了笑,但看着自家姐姐秀发滴水的狼狈样也笑不出了,忙不迭去扶她。
虽说年方豆蔻,但郑琳玉发育还是很不错的,身段已经有了女子的曲线,此时湿身,整个人多了几分妩媚,玲珑曲线看得阿霍眼睛都直了直,更何况他离得近,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叫他满脑子的想入非非,恨不得上下其手才好。
郑琳玉此时又羞又恼,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与被人看光了没什么两样。下意识看向岸上的萧清晏,却见他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只是亲昵的捏了捏阿翎的鼻子,一时说不出心中是失落还是庆幸,推开郑琳琅,咬紧了牙:“你二人今日叫我出这样大的丑,此仇若是不报,我枉为郑家女儿!”
她双目中满是恨意,看得出已然怒到了极点。阿翎只是抱胸看着她,笑盈盈的:“那么我就等着你来报仇咯。”
“夫人……”郑琳琅忙抢上岸,“咱们还见过的,只是我、我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
“咱们没有怎么见过,你见到的,大抵是我母亲吧。”阿翎笑道,又看着郑琳玉,“你现在觉得,定是我仗势欺人对不对?你还真没说错,我就是仗势欺人了,你奈我何?”
郑琳琅默默的看着阿翎夫妻二人相携离去,脑子里不停的闪现着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转头看着气恼不止的郑琳玉和阿霍,脑中忽然想起一事来。
郑太傅是皇帝老师,偶尔会被同意带着家眷入宫请安,那一回,她与母亲进宫向帝后请安的时候,见到的那人……
想通了这事,郑琳琅不免扯了扯青丝,转头道:“姐姐,你这回闯祸了!那是纯仪帝姬和夏侯将军的掌上明珠,一直养在皇后膝下的元熙王姬!”想到方才自家堂姐义正言辞的质问阿翎谁教养她的,言辞中大有责备其教养之人不知礼数的意味,这不是绕着弯儿骂到了皇后身上去么?
郑琳琅脸都青了,同样青了脸的还有阿霍。元熙王姬和嘉国公世子成亲的事谁人不知,方才那男子就是自家表哥?!
阿霍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唯有郑琳玉:“就算她是天潢贵胄又如何?难道就能仗势欺人?今日她堕了我颜面,他日,我定要十倍百倍讨要回来!叫她知晓,我郑家的女儿,绝非好欺辱的!”
话说,好像让你出丑的,是萧清晏啊……
☆、第83章
对于郑琳玉恨上了自己这件事,阿翎好比没有知道一般,每日向自家公公婆婆请安后,又好好跟两个小叔子相处,俨然一个好大嫂的样子。
好笑,恨自己的那么多,一个个都记在心上,也不怕晚上睡不踏实?
只是郑琳玉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了。郑琳玉那日回去之后,竟然发起了高烧,慌得郑家三太太直掉泪,又问了郑琳琅。郑琳琅原本不愿声张此事,见自家三婶儿问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这回可将郑太傅气得不轻!刚直不阿是一回事,但是这明摆着自家孙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脱脱就要叫郑家和阿翎结仇。
郑太傅能混到太傅这位子,心思活泛得很,又见郑琳玉说起阿翎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张老脸也是气得变了色。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在中间调停,压着郑琳玉向阿翎赔了罪的好。
毕竟这位虽然是王姬,但其实跟帝姬没什么两样,更别说她老爹还是抚远大将军了。但凡阿翎有心,在婚事一事上阻碍一二,别说郑琳玉了,这一家子姑娘说不准都嫁不出去。
脑中千回百转之后,郑太傅将霍家外孙也宣了来。阿霍从进京就没让郑太傅省心,何况现在,要不是因为他,郑琳玉未必先入为主觉得阿翎是坏人。
这头如此,阿翎那头得了帖子,想到小时候郑太傅于学问上也没少指点自己,虽说那指点什么的,实在不是某人听得懂的。收了帖子,阿翎也就乖乖赴宴了。
只是么,阿翎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性儿再将自家夫君牵出去遛,为给自己撑门面,阿翎还是从娘家将叫了夏侯辕来。
兄妹俩一路到了郑府,刚下了马车,便被迎进主厅。郑太傅坐在主位,郑琳玉姐妹俩分作左右,阿霍也是一脸菜色的坐在郑琳玉身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是不是在想郑琳玉那日落水的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向郑太傅行了师傅的礼,阿翎和夏侯辕也坐下了。两人倒是言笑晏晏的样子,叫郑琳玉看了心中窝火。但碍于郑太傅在此,也不便说什么。
“算来老臣久不见小侯爷和王姬,倒也是想念了些。”郑太傅如今耄耋之年,胡须苍白,一头的白发,真是为大齐鞠躬尽瘁,“前些日子,老臣的孙女儿冲撞了王姬,还请王姬宽恕些。”
“太傅客气了。”阿翎施施然笑着,那拿乔的样子被夏侯辕白了几眼,也半点不减笑容,“我与琳玉妹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况且太傅家教甚严,妹妹更是敢说敢做,我也是喜欢的。”
郑琳玉从来都是表里如一,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吃了翔的神色,恨不得唾上一口方才解恨。被郑太傅横了一眼,这才悻悻作罢。
“实则我也不是全无错处,只是琳玉妹妹性子急些,我又有些护短,对自己的东西太过珍视,这才跟妹妹起了龃龉。”阿翎微笑,喝了一口茶,装模作样的点头,“真是好茶。”
郑琳琅在一旁静默,看了自家堂姐一眼,心知阿翎那日恼怒的并不是郑琳玉指责,而是……萧清晏。虽说那位的确是貌比潘安,但自家堂姐的眼神,太赤果果了些……别说阿翎是皇后娇宠着长大了,但凡是个有气性的,也定是要发怒的。
“也是老臣之过。”郑太傅叹道,又看向孙女和外孙,“你二人还不与元熙王姬赔罪道歉,君纲之事,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霍见状,只好认怂,起身施施然一个礼:“元熙王姬恕罪,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头郑琳玉却犹自不肯,哼哼唧唧的不肯起身。
夏侯辕见阿霍如此,顿时乐了,桃花眼微微眯起,笑道:“霍公子,那日我给你吃的,可还好吃?要是念着了,再来寻我,我多给你些。”
阿霍一张脸顿时涨红,那日那包白色的粉末,他一口吃下去,哑了好多天,连叫都叫不出来。这么想着,阿霍整张脸都泛着诡异的颜色,想趾高气昂一回,又看着郑太傅不着喜怒的脸色,还是蔫了:“安定侯说笑了。”
夏侯辕微笑道:“我不跟无赖开玩笑。”又摇头晃脑的,“今日太傅盛情相邀,阿辕无以为报,便亲手调了些丹药,盼望太傅能延年益寿。”说着,亲手将一个玉瓶交给郑太傅,又嫣然一笑:“说穿了些,也不过是几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太傅若是信得过阿辕和霍公子,便请下去歇息吧。”
要说自家外孙能省心,郑太傅也是不信的,但夏侯辕的秉性他也知道些——平日中从来没个正形,但却是个从来不会坏事的。当下就起身:“也好,总归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我这糟老头子便不在这里讨嫌了。”又看向郑琳玉,“阿玉,你是主人,可别坏了咱们家的颜面。”
郑琳玉正气得吐血,猛地听到这话,那在嗓子眼的血又被生生憋下去,一张小脸都憋红了。送了郑太傅下去,郑琳琅也起身道:“寒舍简陋,还请侯爷和王姬将就些。如今园中花开的正好,烦请移驾。”
这种知进退的姑娘本就比郑琳玉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可爱得多,她刚走到阿翎与夏侯辕面前,却被带了把折扇装逼的夏侯辕拦住,手中折扇一合,便装模作样挑起了她的下巴:“小美人叫爷好生看看……”
郑琳琅再怎么识礼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这样一调戏,一张脸都快滴出血来,颤巍巍的推开夏侯辕的折扇,也不知道该看哪里。郑琳玉立时火了,一跃而起,指着夏侯辕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尚在我家呢,竟然这样轻薄起了我妹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她又狞笑起来,“我若是没记错,安定侯似乎已经跟顾家的女儿定下婚事来,怎还能如此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