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爵行以最繁琐见君之礼,额头叩在交叠双手上,不曾离开:“臣请罪。”
“沈阁老何罪之有?”萧毓岚轻笑,须臾转为自嘲,“要说有罪,朕罪过最大,不能让尔等握手言谈,相处如老友。”
沈爵这时万不可能附和,一说必死,他充满悔恨语气道:“是臣容不下徐将军,觉得他手握重权,早晚有一日会威胁到陛下龙威,这才想方设法逼迫他,其实臣也是想让徐将军交出兵权,保陛下江山永久长存!”
徐应屏脸色当场就变,岂能让老匹夫狡辩?当仁不让跪拜在地,一把血泪说真心:“陛下,臣没有。”
“那你可愿交出兵权?”沈爵扭头一针见血问。
第64章
这句话切中要害,让徐应屏瞪圆眼睛,半天答不上来。
沈爵乘胜追击,疾言厉色:“徐将军怎么不说话了?若真对陛下忠心耿耿,又何须将兵权握在手里十几载不肯放?如今陛下羽翼丰满,正是大展宏图好时机,徐将军为何不肯放权呢?是想威胁陛下,还是想做太上皇?”
“沈阁老慎言。”萧毓岚眼神凌厉道,想铲除徐应屏便拿出证据让人哑口无言,扯出太上皇言论,是生怕人想不起前些年徐应屏和太后的风言风语?
因年少无法拥护亲母的事,在萧毓岚内心算得上一痛。
沈爵自知失言,态度诚恳认错:“是老臣昏头,请陛下降罪。”
萧毓岚语气冰冷:“下不为例。”
沈爵得到谅解,调转矛头对准徐应屏,咄咄逼人:“徐将军,如曹澄所言,这些年来你我面和心不和,相互多有摩擦,你该知道老夫为何如此,仔细想想,这些年凡是陛下大力推行之事,皆遭到你阻拦,是何居心,天之昭然。”
“别光顾说我,难道你就无愧于心?”徐应屏被逼问得炸了,怒极反问,“你扪心自问这些年真对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忠心?别说笑了,先有洛曜压着你,后来洛曜不在了,他留下那些人够你头疼,等你将那些碍事之人拔掉,猛然发现臭小子长大了,不好下手,你只能忍气吞声,想着不能自己当皇帝,还能做个权臣,要不然你辞官回乡,如何?”
沈爵面不改色摘下乌纱帽,当即掷地有声:“好,当着诸位同僚面,老夫摘去这乌纱帽又有何妨?倒是徐将军,你敢将兵权交还于陛下吗?”
徐应屏惊愕满面,没想到沈爵能孤注一掷到这份上,难道说在他不知道时候,沈爵果真甘心为萧毓岚效忠?
“徐将军,你不敢了?”沈爵再度逼问,提起繁重衣衫,大步流星到徐应屏面前,与人面对面,冷笑,“一方神武将军,也不过如此。”
“沈爵,你别太过分!”徐应屏输人不熟阵仗,仰头怒道。
沈爵完全不为所惧,脸上满是瞧不起:“徐将军觉得老夫过分,是因老夫说中你心思。你就是舍不得兵权,就是不想让陛下强大,更不想让陛下定天下,徐应屏,你好龌龊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