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挣脱开薛子阳的手,朝小叔叔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踮脚靠着男人压低声音,“小叔叔,你真神!”
景盛但笑不语,将女人被风吹乱的几缕丝发别到耳后,朝正望着他的薛子阳露出个长辈的笑,“阳阳,你懂事了。”
虽然对舅妈突然不理他有些小难过,但薛子阳对景盛的表扬很是受用,露出阳光的笑。
舅舅前几天就告诉他了,舅妈喜欢聪明大方的孩子,特别是把作业全完成不怕老师检查还主动拿给同学抄的。
一男一女一小孩各怀心思地进了屋,不时有佣人经过,毕恭毕敬地跟景盛三人打招呼,景盛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回应。
盛伊并不在客厅里,等佣人跑去后院告知老爷子盛二爷回来了,不多时才看见盛伊跟在老爷子身后走出来。
薄欢跟着景盛开口喊大姐、姥爷。然后低下脑袋不去看盛老爷子的表情,权当是不记得那天老爷子说过什么,她本来记忆力就不好,像什么‘再也不来盛家’、‘再也不出现在景盛面前’……她通通记不住。
一反常态,老爷子这次没有给薄欢脸色看。甚至态度有些软化,会主动问她话了。
米白色的沙发里,老爷子端着茶杯,低头吹开舒展的绿叶,喝了口清香的茶水。
“你和许家竖子说清楚了?”
薄欢坐在景盛手边,一副薄家教导多年的淑女坐姿,但脸上表情的懵懂,“许家竖子?”
老爷子多少不喜薄欢的智商,他孙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要女人有女人,怎么就看上——
搁下茶杯,声音微沉:“许昊天!”
薄欢给茶杯砰的声响吓得一缩肩膀,心里嘀咕了句:昊天哥哥就昊天哥哥,说什么许家竖子,没名没姓我怎么知道许家竖子是谁?
她差点就准备回一句:许家没有叫许竖的孩子。
搭在女人腰身的大手也觉察到,就在茶杯落在茶几上的一瞬间女人身体往上一窜。景盛面上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连眸子的神色都没变一下。
“阿欢和许昊天没什么好说的。”景盛风轻云淡地替傻女人开口,“许家早就退了婚,姥爷这茬是打哪儿听来的?”
老爷子知道孙子这是在护短了,不过薄家的人,他真的欣赏不来。朝薄欢重哼了声,望向孙子,“你想好了?”
“恩。”
薄欢听小叔叔和姥爷聊天,她默默地伸出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低头抿了口微烫的茶水,呼呼地吹气,翻涌出的热气全扑在她人中上,像是觉得好玩,她垂着眸子使劲儿吹飘在水面的绿叶子。
“如果是出于责任,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老爷子一直对景盛上次离家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什么叫他只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八年前景盛压根没错,错的是说假话的薄家。
尽管薄欢智商不高,但老爷子当着薄欢的面说出这句话,景盛多少不悦地皱了眉头,俊脸微沉。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他冷沉地望着对面那双凹陷苍老的眼,“如果非要说是责任,那也只是我想当她的男人。”
薄欢小脸给热气蒸出层汗,她又喝了口,热度正好,不凉不烫。
“管不了你了,”盛老爷子坐不下去,拄着拐杖起身,深深地看了眼薄欢,无奈地叹息,“小二,姥爷知道你不爱提以前的事,可你娶了她,就意味着和薄家结亲,你能咽下那口恶气?”
或许是知道景盛这些天的动作,特别是将千禧广场的橄榄枝抛给了被盛家列入负好感第一位的薄家。他的孙子已经在迫不及待的讨好老丈人了吗?
可八年前薄云志伙同薄少承一起污蔑景盛的时候,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连恋.童.癖这样的字眼都用上,不惜毁了自己的女儿也要泼景盛一身脏水。
盛老爷子长吁,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你自己想清楚吧,这么做,对得起谁。”
景盛只嗯了声,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句轻哼正对着老爷子哀痛的视线,真像是无意识的发声。
他错开目光,低头叼住薄欢送到嘴边的杯子,就这她的手,将杯中的茶水倒入自己口里。
薄欢是极其喜欢小叔叔与自己的亲昵,那种和姐姐一样的亲密无间,“我刚吹冷了,小叔叔喝还觉得烫吗?”
略显冷沉的眸子顷刻如茶水里飘荡的叶子一样,舒展出一片温柔。
☆、第24章
027
冬日的傍晚也就眨眼的功夫便替换成漆黑暮色,薄欢和景盛在厅里闹腾的时候突然肚子有些饿,揉着肚皮跑出去把车内没吃完的糕点拎下来。
等她回客厅时,茶几上摆着空空的茶杯,男人却不在了。
将奶香的蛋挞咽下去,薄欢瞪着眼四处张望,“小叔叔呢?”
正巧经过的佣人客气地回答:“二爷陪大小姐去后院了。”
“是有湖的那个还是有亭子的那个?”盛家院子大,薄欢住了十几天也才摸清个大概。
“有湖的。”
“哦,”薄欢抓着纸袋子朝佣人笑了笑,“谢谢。”
依旧是上次薛子阳出事的那个湖泊,破碎的冰在往后几次落雪里凝固的更牢实,间隔着的路灯下,风刮起湖面沙沙的雪子。
盛伊端庄地站在湖边上,手随意地放在口袋里,身后小半米外的男人手指间有红光明灭。
“她成现在这样子,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
手指间的红光在暗黑里划过一个漂亮的光弧,落在上方不动,忽的红光更亮了,隐约落出男人清俊的轮廓。
“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弥补的方式有很多种。”
淡淡的烟草香在冷风里缓慢的移动,盛伊嘴巴被风吹的有些木,她转过身朝男人走近了一步,“给支烟我。”
景盛抄在兜里的手顺势将棱角坚硬的方盒掏出来,弹了支烟给盛伊,在女人叼嘴里后他点了火。
两抹红点在黑暗里兀自忽明忽灭,不知是风刮起了湖面堆积的雪粒子,还是开始下雪,猎猎寒风后脸上刷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