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皇垂着眸,微微点头:
“可擒获闯入者?”
“禁卫军仍在追捕中……”说到这里,黒曜犹豫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女教皇眼也未抬,又问道:“古老什么意思?”
黒曜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恭敬道:“他老人家吩咐我们不必追赶,只需好好守着紫璃宫便是。”
教皇又点了点头:“按古老吩咐的去做就好。另外……交代下去,今日的事,不许走漏风声……”她拧眉想了想,“警备加强些,但不可搅扰到蓬山那些贵客。好了,你去吧。”
“是。”
待那人离去后,女教皇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扶手椅上,闭上眼睛,手指却在扶手上不自觉地轻叩着……
我这是在哪里呢?感觉到了一处地方,被人放到温暖的床上。刚才我昏过去了吗?
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说话,声音不高,但气氛有点不对,像是在争吵。听着听着,我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孔烨在埋怨宴池为什么不叫上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
我这才回忆起来,我是受了伤了……
感觉到有人输了一道真气给我,可是那真气一到我体内便被反弹出去,连带着体内筋脉震荡,我疼的皱了眉头。这时候,听到孔烨有些焦急地唤着我:“云夕,云夕!你快醒醒……”
听着她一声一声急切的呼唤,我想说:我没什么,却是说不出!想睁开眼,也做不到。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不只是刚才昏迷着,就连现在也没清醒着!可是我明明能思考啊……
我的天啊!我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我急忙试着调动体内真气,却觉得经脉一阵剧痛!比方才外力输入还要痛上许多!我差点又昏过去,马上放弃了自己运功疗伤的想法。缓了好一会儿,这股疼痛才算过去。然后我慢慢发现体内的真气正在自行运转。以先天真气为核心,成环形真气链循环运转!而那道环形真气链又放射出无数细微的真气线游走到四肢百骸的穴位经脉……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看起来是昏迷状态,但是内视感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甚至觉得我就站在那条真气链的近前,观察着它的运转规则!看着它分散出的一条条真气流向各个穴位。
我觉得,这就像是针灸。只不过针灸是从外部施针刺入穴位,从而达到舒经活络散风去热的作用。当然这些都是现代中医学熟知的针灸作用。而在这个时代
就我知道的针灸治法,可以封穴、解毒、提升功力、封闭记忆……总之比现代看到的针灸神奇得多。
而比起针灸,我体内的真气线便是更加准确地,从内部直接进入到经脉穴位之中,刺激穴位,贯通内伤造成的经络阻滞!
一个由外及内,一个由内而发,毫无阻碍。后者显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只不过将真气发散成这样细微的真气线进行内针灸的事,真是难上加难!至少目前这种状况不是我控制的,我可是一动不动地任其自行流转的。
这可能就是先天真气的神奇吧!
据说人与生俱来拥有的许多能力,随着年龄增长便渐渐消失了。人类在成长进化完善自身的过程中,丢掉了许多先天的能力。
释迦摩尼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个我指的并不是个体,而是众生都具有的那“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天真佛性。是不是佛性,有待定论,但那天真却是真的万物之精。
而先天真气,便是人生而有之的一股真气或者说是灵气,道家曰:“一气化三清”,可见气之重要。孩童常能通灵,且直觉灵敏,便是因为保留了些与生具有的先天真气。而我的先天真气缘何而来……还是那句话,许是上天对我第二次生命的一些补偿吧。
想了些有的没的,却越来越困了……此时我体内的疼痛已经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看来这先天真气疗伤十分有用。也难怪,我用它为白先生逼出寒冰真气时,可也好用的很呢。
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如阳光沐浴下的潮汐一般,温暖而舒适,那感觉一波一波地轻轻拍打着身体,包裹着我……
我又昏睡过去,只不过这次是舒服的睡过去的……
在教皇陛下的消息封锁下,整个皇宫仍旧沉浸在寂静之中。紫璃宫外面的守卫看起来多了些,但那些只限于明哨,在这座宫殿周围以及内部的诸个角落,还有着许多属于暗夜的人。他们的名字是——黒曜!
紫月公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光一点点变亮,却一直等不到她要等的人……玻璃窗上映出她的紫眸迷蒙,比最纯净的紫水晶还要美丽。她不由得抬手覆上眼睛。
娘亲,您给了我一双碧眼,在童年带给我无数异样与惧怕的目光。父亲呢,原本以为没有留给我什么……却未想到在十六年后,您留下的血统苏醒了!于是自己成了紫月琉璃的继承者……
也就是这紫月琉璃,惹来了这许多的麻烦!别人或许不知道它是什么,但作为拥有者她又怎会不知?有时候,真想毁了它!但是……却舍不得……不是舍不得这双眼睛,而是……舍不得那温暖的阳光……那道第一个照亮她灰暗人生的阳光,那个第一次遇见便注定成为一生挚友的人。那些给了她希望、快乐、又为她不远万里赶来相救的人们……还有……那个让她感觉到甜蜜心动的人……这些人,她舍不得!她想一直看着她们,一生……到老……
如今,希望她和他都平安无事……如若不然。她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线,看不到想看的人,她便从此不看万物。失去了温暖的伙伴,她又何惧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打在阁楼的窗子上,神秘人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虽然满是皱纹,也没有发出炯炯神光。但若是细看,会发现那眼中亦没有寻常老者该有的浑浊与迟滞。
“天亮了,希望那丫头能结实点。不然我的问题找谁回答呢……”至于那个会使灵犀一指的小子,虽然伤得不轻,但有蓬山派那些人帮他疗伤,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老者伸展了下身体,朝门外随意吩咐道:
“尔等各行其事去吧。”只这一句后便没有其他了。
外面异口同声地应道:“是。”便也没了声息。如答话之前一般的安静。若不是这几人同时说出的“是”,这阁楼的门外,便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人一般。
神秘老者看了看地上的家具碎屑,自言自语道:
“陛下一会儿来了,屋子这么乱可是不敬啊。”说着,他看似随意地大袖一挥,一股劲风扫过,地上的木块石屑都被卷了起来,却没有到处乱飞,而是被一股力量牵引一般,堆积着落到了墙角。
“好歹看的过眼了。”老者微笑着,似乎对自己方才的清扫颇为满意。
做完了这件事,他又坐到那张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仍是静静坐着,望着门口,似是等什么人来。又过了片刻,随着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轻轻推门而入。
那人周身被黑色丝绒斗篷包裹着,头上大大的挡风帽遮住了大半面孔。那人进屋之后,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老哥哥,您这是闹得哪一出呢?”伴随着浑厚的女声,那人掀开了挡风帽,露出了一张说不上如何美丽,却独有韵味的面孔。
神秘老者笑道:“劳烦陛下惦记着老朽,老朽可真是有点饿了。”说着也不下地,伸手一吸,地上的食盒轻飘飘地落到了他手中,他将食盒直接放到了床上,打开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照理说,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但偏偏发生在屋里这两人身上却是自然之极。一个毫无自觉,另一个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