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敌军占据南京后, 无所不为,我国难民中四十岁以下男子被惨杀者达五万人之多。”
《字林西报》:“敌入南京, 大肆残杀, 备极荼毒,其士兵当军官之前公然在街衢抢劫, 中外居户,无论贫富,一律光顾, 并搜捕男子,整批枪决,难民区内某号房屋内即被捕杀四十人极。”
《大美晚报》:“日军入城,听任军队从事有组织的劫掠,并任意欺辱妇女, 继复大事屠杀, 四日中被杀者约五万人。日军并侵入难民区, 而将所有壮丁借口谓系中国士兵,悉数加以枪决,目前尸骸, 堆积如山云。”
《芝加哥每日新闻报》:“全市街道到处都是平民尸体及被丢弃的中方装备和军服……当我们离开这座城市时,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是300名中国人在江边附近的墙前被处死, 那里死尸已堆得深过膝。”
《密勒氏评论报》:“两寇相顾大笑。野田以多杀一人获胜。然究竟谁先满一百人, 无从决定,乃约定,以杀满一百五十人为竞赛。”
《西雅图每日时报》:“12月14日, 看到日本人在全城抢劫……12月15日,与大使馆仆人一道去寻找他的母亲,在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大使馆勤杂工的兄弟也死了……我对南京的最后记忆是死了的中国人、死了的中国人、死了的中国人......”
长达四十多天惨绝人寰的大屠杀,34万无辜的男女老少死于日军的屠刀之下,约2万中国妇女遭日军奸/淫,南京城的三分之一被日军纵火烧毁,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1937年12月13日,这是中华民族的永世伤痛。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万千冤魂,血染金陵。
神州大地,四万万中国人的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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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生病了,她高烧到将近四十度,上吐下泻,嗓子肿得说不出话来。
白日里精神萎靡,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晚上夜夜做噩梦,闭眼就是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短短几天,她迅速形销骨立,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爱德华夫妇将她送进医院,但是医生也无可奈何。
“很抱歉,这位女士不能吃药,也不能注射,因为...她怀孕了,已经两个半月了。”
爱德华夫妇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阿绣。
阿绣愣了几秒,抬手覆上双眼,掌心慢慢湿润,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她不顾爱德华夫妇的追问,一把掀过被子盖住头,蜷缩起身体,放声大哭。
这无常命运啊,何其温柔怜悯,又何其荒诞残酷。
在这山河破碎的国殇之时,在这前所未有的冷冽寒冬,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
她怀孕了,怀了霍锦宁的孩子。
霍锦宁,他不仅仅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恩人,她的人生导师,她的精神方向。
此时她的肚子里孕育了一个属于她和他的生命,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个小小的脉搏,和她的心脏一起跳动着。
当听到南京城遭遇屠杀的消息时,阿绣真的以为走到了世界末日,天昏地暗。
可当她得知自己怀孕了之后,悲痛之情慢慢淡去,内心渐渐涌出了丝坚强的力量,赋予了她无尽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或许,这是上天给予的最光明的隐喻。
死亡与生长,毁灭与新生,一切都冥冥中的注定。
在经历过最极致的苦难与寒冬,万物终有一天会浴火涅槃,重获新生。
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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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开始积极的配合治疗,为了九哥,为了耀中,为了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小生命。
病情终于逐渐好转了起来。
半个月后她出院,爱德华夫妇将她接回了家中,一位等候她许久的华人律师找上了门来。
“方女士您好,鄙人杨一帆,从私事角度来讲,是霍锦宁和萧瑜的大学同学,从公事角度来讲,受萧瑜女士的委托管理其财产,以及受霍锦宁先生的委托将这些交给你。”
阿绣打开他递给她的档案袋,发现里面有一套属于她的合法身份证明,还有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足够她在美国安稳的生活一辈子。
霍锦宁,他永远为她打算好了一切。
她压抑下哽咽,“谢谢。”
“我的分内之事。”杨一帆耸耸肩,“霍锦宁先生还委托我叮嘱你,目前欧洲局势动荡,在中日战争结束之前,你最好能一直留在美国,在这期间我会为你提供一切帮助。那么现在你需要告诉我,接下来你是希望先找一栋房子,还是先找一份工作?”
阿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您刚才说,受萧瑜委托管理财产?”
“嗯?是这样的,大约一年以前,她找到我,委托我将她在国内的全部财产存入瑞士银行,然后每月定期支付一笔钱给一位叫梁瑾的先生,除此以外我就不知道了。”
阿绣一愣,急忙道:“那您知道那位梁瑾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当然。”
“您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可以,按照委托,我会答应你除了离开美国以外的任何要求。”
......
位于旧金山郊区的某栋豪华别墅里,一年以前搬入了一位神秘的主人。主人深居简出,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门外每日站岗的私人警卫更是隔绝了一切窥伺者,使这座别墅和它的主人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直到一个暮冬的清晨,一位访客终于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与左邻右舍私底下议论的不同,里面没有什么吸血蝙蝠,也没有什么被富商豢养的貌美情妇,有的不过是一个休养复健的病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