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宁静琬的声音温柔得让连冰凉秋意都有了深深暖意。
江南雁一笑,和静琬在一起,再荒凉的地方都不会觉得孤单,静琬明媚的笑意如同冬日暖阳,会在不知不觉中沁入人的心底,可是以后,这种温暖明媚再也不会属于他了,良久才轻声道:“是的!”
哥哥语气虽柔,可是那种笃定让宁静琬知道他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下去了,哥哥此举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能让哥哥跪在他面前,必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坦然接受,宁静琬想到此,嫣然一笑,安慰哥哥道:“我是活泼不安分的性子,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觉得沉闷,换一个地方也好!”
江南雁喟然一笑,依然是聪慧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可是景王爷要怎么处置他,以后他要面对的命运是什么,他也不知!
“哥,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宁静琬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哥哥的颤意,轻声问道。
江南雁一滞,想安慰静琬,却不知道从何开口,静琬这样聪颖过人的女子,甚至无需安慰!
“阿灵,如果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办?”江南雁沉思良久,终于缓缓说出这句话。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意笑道:“我们是兄妹,又不是夫妻,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不舍也还是会分开,我还一直希望哥哥能早日娶得如花美眷,诞下可爱的孩子,我也可以早日晋升为姑姑!”
如花美眷?江南雁握着静琬的手一紧,心如刀割,眼底蓦然有水光缭绕。
宁静琬一窒,“哥,你怎么哭了?”
江南雁轻描淡写道:“没事,哥哥只是想,以后不能常常看到你,担心你让人欺负,有些伤感!”
宁静琬忍俊不禁,“哥哥这样的人也会哭,谁敢欺负我啊?再说就算以后有了嫂嫂,我和哥哥也还是亲人,就算不能在一起,谁也不能割舍我们的亲情,就算不能见面,我也会一直想念哥哥!”
不论是哥哥于她,还是她于哥哥,都有着对彼此的深深依恋,血脉相连,就算前途命运未卜,也不管那个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的男人有多狠,她也不曾害怕过!
江南雁强忍涩意,含笑道:“是啊,阿灵说得对!”三殿下说过,三年的世外桃源,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依相伴已经足够,不能也不应奢求更多!
看着风华无双的静琬,江南雁恍然忆起三年前他离京去海角天涯寻找静琬的时光!
天下之大,广袤无垠,瀛洲,这个从来没人见过,只在静琬浓醉之时出现过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在苍茫云海面前,更显人之渺小,沧海一粟。
那日,看着茫茫大海,一道灵光忽然从江南雁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只有静琬提过,那锦绣山庄,会不会留有关于瀛洲的记载?
待到江王府世子大婚当夜辞官远游的消息在京中的余震渐渐消逝之后,江南雁才敢暗中潜入锦绣山庄,他不得不万分小心,以他对景王爷的了解,景王爷的耳目无处不在,要是落到王爷的手里,以王爷的作风,王爷根本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在夜里行动,依着对锦绣山庄的熟悉,在昔日静琬的的寝居四处寻找关于瀛洲的记载!
一日夜里,他正在找寻的时候,却蓦然感觉房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他心一惊,莫不是被王爷的人发现了?
房间很暗,不过江南雁是武艺高强之人,目力过人,很快就发现来人并不是景王爷的人,而是锦绣山庄的大总管福伯,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福伯!”江南雁低低出声,对这个锦绣山庄的长辈,他并不陌生,福伯并不仅仅是锦绣山庄的下人,福伯在锦绣山庄的位置超越了下人,连大小姐宁静琬对福伯也是尊敬有加!
福伯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什么也没问,看着他,神情并不冷漠,也不敌视,只说了一句话,“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随我来吧!”
江南雁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以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他早就发现这看似庸碌的福伯暗藏武功,而且深不可测,锦绣山庄果然卧虎藏龙,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福伯似乎对他的来意也心知肚明!
福伯一言未发,带着他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家丁,从始至终无人发现他们。
福伯带着他,来到老爷和小姐的书房,关上了门,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房间敞亮起来,之后转动桌上的砚台,墙壁上一道暗门缓缓开启,江南雁看着这一切,有些惊异,这里藏着他要找的东西?
福伯从暗门里面搬出一个大大的封闭箱子,在他面前打开,江南雁定睛看去,里面装了满满一箱手札。
福伯的声音低沉暗哑,不难听出哀恸之声,“以前大小姐每次外出回来之后,多多少少都会记载一些东西,那时大小姐年幼,孩童心性,写了就丢了,可是老爷却命老奴把大小姐这些年随意写下的手札好好保存下来,说从这些手札里面可以看到大小姐从懵懂孩童长至豆蔻年华的痕迹,老爷说,要好好封存,这些都是无价之宝,每个人的童年不会再来一次。以前每隔一年,这箱子就会沉重一分,自从大小姐嫁人之后,这里面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增加过,也没人动过!”
福伯那双年迈的眼睛透着透着隐隐悲恸和无奈,这种眼神,江南雁在父王眼里也曾经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