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笃信宁王赢了?也不想想,万一他输了,江家都得给他陪葬。不止是江家,以江大将军在君家派系的影响力,一呼百应,陪葬的是无数个像江家这样大大小小的家族。为什么无忧的命摆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能选。他清楚,他的决定,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死,是无数个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无数个这样的家庭。”
“就更别提,作为君家派系的家将,和自家少主打擂台,对于江大将军来说,就是逼着他不忠不义。他也做不出来。你想必也不会在乎他怎么想。但还是要告诉你,江大将军在自己声望最高之时隐退,他正直壮年,前途不可限量,却辞官,是怕死吗?是为了保护他的兵,也是为了保护江家。今日你们家的太平,都是他牺牲自己的前程换来的。你倒是为了自家的前程,想逼死他唯一孙子。”
还有君夜宸。
他自己冲锋陷阵,却把君家派系摘出来了,把蔚家派系撇清了。
从头到尾,他孤身一人,他一个人往前走。不论自己输赢,都不影响他们。
这世上比江大将军,更有资格重整君家军,更让君家派系信服的永远只有一个,君家少主。
但他不会这么做。他在保护那些人。
可有些人,还想跳出来,给宁王当刀,反过来对付他。
这世事还真是无常。
“党争总有一天要结束。不论输赢,江家都是江家,上位者要用兵用将,迟早得用到这些清白的世族。那个时候,才是江家出仕之际。现在?这叫作死。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愚蠢还害人,拉着全家作死。”
江三婶终于醒悟过来,又惊又悔,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楚曦玉心情有点烦躁,懒得理她,命银月把江家的人叫过来,自己转身走出了江家大门。
君家派系,有多少人,像这个女人一样,对君家对君夜宸心存怨恨呢?
觉得他不成器。
所以君家派系一盘散沙。
埋怨自己跟错了人,要是当年是投在了穆家、魏家军门下,那现在何等风光。
呵呵。
前世宁王下台,魏家可是满门抄斩呢。
那个时候,这种人是不是就该庆幸了。
党争之际,有什么好出头的?从龙之功是条捷径,又有几个好下场?
等一切结束了,要战功前程,去战场上堂堂正正争不好吗?作为将门,归宿在战场是荣耀,死在党争,简直是耻辱。
他自己走一条独木桥,却把光明大道都给别人铺好了,还要挨骂挨恨。
没有人理解他。
没有人懂。
楚曦玉想着就觉得心酸。这些年,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啊。
“听说我家夫人一番话,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把凶手都说哭了,恨不得以死谢罪。怎么自个儿还气上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跟着她追出来的君夜宸。
来人双手搭住楚曦玉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
却见蒙面白纱之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君夜宸脸色瞬变。谁把他家小丫头的眼眶都惹红了?
楚曦玉本只是觉得有点难受,一看见他,眼泪都差点憋不住了,闷声闷气道,“没有!”
“跟我说!我教训他。是不是刚才那女人说了什么难听的?”君夜宸眉头紧皱。他刚才在给江无忧复诊,没有目睹审问的景象。
还以为谁出言不逊,欺负了他的小丫头。
“没有。”楚曦玉紧紧抿唇,“吵架我又没输过,你知道。”
“那你……”君夜宸不解,又是担心,又是紧张。
楚小五眼眶红红憋着泪的模样,真是太让他心疼了。
恨不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换美人一笑。
“只是觉得,王爷一个人走的这么难,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楚曦玉抬眸抬眸看着他,“你保护他们。那些人还觉得你挡了他们的路。”
“因为这个生气?”君夜宸一愣,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选择,不能因为我是君家少主,就把他们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