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属无礼了,还望掌柜恕罪。”沈皎收敛心神,笑着道:“还未请教掌柜的如何称呼?”
“公子说笑了,是我口舌笨,冒犯了。”女子知道自己一定是刚才的话犯了什么忌讳,才使对方的下属有了这么大的反应,虽然这位公子不计较,但是她不能装作不知道,赔罪是必须的。随后才答道:“我夫家姓廖,人称一声廖三娘,您这么称呼我就成。”
沈皎听后点头,女子出嫁后冠以夫姓,排行也随着丈夫的排行来。
“三娘子可否介绍一下这要定制绣品的过程究竟是什么样的?”沈皎将话题拉回到一开始关心的问题。
“回公子的话。”廖三娘介绍道:“我们绣庄的绣品共分两类,一类是成品,就像这房中挂着的这些,客官可以直接拿走,这其中价格会根据绣品的质量定价,一般价格均是低些,但是却也有价格奇高的,这些均是那些成名的绣娘拿到我们店里寄卖的,我们抽取一部分座位寄卖的费用。”
“还有一类就是公子要的定制了。”廖三娘接着道:“这成品就算是绣娘的技艺再高超,也总是有不合乎客官心意的地方。所以,就有了这定制的做法。”
“这定制也分两类,一类是客官自己拿着图样来的,我们绣娘只负责绣好。还有一类就是客官没有图样,根据客官的要求,由绣娘自己描绘图样,送给客官看,客官可要求绣娘修改三次,修改好后,才由绣娘绣成。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由客官和您看中的绣娘自己谈,但是我们会双方各抽取一成的银子,毕竟也不能让我们白白的忙前忙后不是?”廖三娘最后笑着道。
能够接定制活儿的绣娘,都是那些手艺极好的。对于一个绣庄来说,手艺好的绣娘才是她们生存的根本,这些绣娘的本事也大,若是被对手抢了去,她们才要后悔莫及的。
“那客官您是?”讲清楚了,廖三娘便问了起来。
“绣图的样子我有。”沈皎明白廖三娘的意思,“但是我这幅图,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我想要见一见你们这里那些技艺娴熟的绣娘。”
廖三娘听到沈皎的话,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绣活,依照这个绣活的量,她们得到的银钱也是不少的,立时欢喜地去找人去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其带着十几个绣娘走了过来。
随后廖三娘将她们一个个擅长的方面介绍给沈皎,有的还拿着成品展示出来,可见对于想要得到这个生意的迫切之意。
“工钱是怎么收的?”沈皎对着那位被廖三娘称为其店里最好的绣娘问道。
“回这位公子。”绣娘是一位二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这就要看您要绣的绣品是多大的,有什么要求,要求的技艺不同这价格自然也不同,还有要求的时间等等,还有若是绣品大一些,少不得要徒弟帮忙,这也是要算在一起的。”
“那挂在那里的衣裙,若是用上好的锦缎绣成,大概需要付多少?”沈皎指了指旁边一套华美的女子衣裙,上面的牡丹花活灵活现,美丽非凡,俨然不是凡品。
“那是我们绣庄现在最贵的一套衣裙,若是由奴家来做,所有的费用加在一起,大概要一百两左右。”女子答道。
沈皎点了点头,只那件衣服的布料就不是凡品,除去布料的花费,一个绣娘会收大概三十两以上,这对于一个女子收入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之高了。
第190章 活计
沈皎听后点了点头, 养蚕织布绣花, 这基本上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子的全部手工艺能,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种地养些家禽做饭等等, 但是能够挣到钱的还是前这三样。
虽然辛苦, 但是依旧是这个时代最能够让女子赚到银钱的正当职业。
“你的徒弟都跟你多久了?”沈皎问道。
绣娘以为沈皎对于自己徒弟的手艺不放心, 介绍道:“还请公子放心,我的这几个徒弟都已经跟我三四年了,手艺虽比不得那些大家, 但也能够独立刺绣了, 还算能看,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看一看她们的绣品。”
沈皎对着其点了点头, 随后廖三娘便和其一起呈上了几幅绣品, 虽比不上眼前这个师父绣的, 但却也还可以。
“您要是不放心,奴家还可以请之前已经出师的徒弟帮忙,只是这价格却是要另算的。”女子怕沈皎不满意,紧接着说道, 毕竟这样一件大活儿,与她们绣娘,特别是她们这样小地方的绣娘来说并不容易接到,所以自然是谁都想要接到的。就算独揽不了,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沈皎点了点头, 有何绣娘聊了聊,这个行情也算是知道了。一般情况下, 绣娘要多长时间出师,一部分看悟性,一部分看勤奋。这条路对于大部分的女子来说,若是专研下去,养活自己,补贴家用,甚至是养活一两个子女都是不成问题的。若是做好了,养活一家人,让其过上富裕的生活都是呃可以的。
虽然这个确实需要一些天分,还要有一个好的师父,家中能够让其在这个上面花费时间,拜师学艺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谁不是自小就要做农活照顾弟妹的,又怎会让其在家浪费几年时间去学一门不能补贴家里的手艺。毕竟等手艺学成了,女孩也该嫁人了,一般的家庭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让女子依靠绣活这门手艺确实能在一部分女子身上行得通,但是大部分的确是不行的,剩下的就落在养蚕织布上面了。这三样技能是一个连锁的生产链,大齐的现在本就是一个男耕女织的时代,前两者只要稍加推行就是可以的。如此,女子学会一门手艺,能够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这中间的推行虽然会遇到不少问题,比如桑榆之树的栽种怎样不侵占农田等等。但是无论有多少困难,对于她来说都是必须克服的。
“绣图我会明日让人送来。”沈皎说道,之后又点了几个还不错的绣娘作为图的绣者,之后又付了押金,看着廖三娘高兴地样子,仿佛不经意地道:“听说官府安排了不少灾民中的女子在这里跟着你们学艺?”
“我们东家心善,确实应着官府的号召,收留了一些灾民在这里帮忙,不过您放心,她们也多是做些粗活,您这样的绣活,绝对轮不到她们碰,您尽管放心。”廖三娘以为沈皎担心其绣品,所以连忙解释道。
“那她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沈皎笑着,一副好奇地模样。
廖三娘刚刚做成了一桩大生意,所以对于沈皎这个主顾,很是耐些,解释道:“除了做些粗活外,就是教一教她们一些最基本的绣活,当然我们也有不少师父看到有天赋出众的,也收为徒弟。大多数除了做些基本的绣活外,就是帮着纺纱织布,还有的被安排学习裁衣等,也都各有各的活。”廖三娘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我们是绣庄不假,但是纺纱织布,像我们织出的最好的布匹,在任安郡可是极受追捧。”
“向您这样金贵的绣品,依照她们的手艺定然碰不到,您不必担心。”廖三娘劝道。
绣庄对于灾民的安排,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绣庄凭的是手艺吃饭,普通的百姓在这方面的欠缺是肯定的,能给灾民一个栖身之所,给这些女子一份活计,让其自食其力,确实令她满意。至于这能不能学到手艺,绣庄已经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能学到多少就是个人的事情了。
“赜表哥,去后面,我想要亲眼看一看,问一问。”沈皎对着卫赜道。
卫赜听后,吩咐人将守在绣庄旁边的衙役进来,表明身份,在廖三娘和绣娘们震惊的目光中,朝着后院走去。
沈皎走在路上,看着吴琼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道:“良器,有什么想要说得?尽管说就是不必有什么顾虑。”
“公子,您真的有东西要给她们绣?”吴琼纠结地道:“这外面再好的绣娘,也多是宫中选拔时剩下的,您要制什么大幅的绣品,回去做不是更好吗?”他原本以为元嘉郡主只是为了私访,了解绣庄对灾民的安排,才跟廖三娘聊了这么长时间,以生意为饵,确实没有想到元嘉郡主真的有东西要让绣娘绣。
沈皎看着吴琼不解和纠结的样子,笑了起来:“良器,人家在我们身上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我们让其白做工不成?”
“给她们些钱不就行了,您给的定金,也足够她们这一会儿功夫的前了。”吴琼理所当然的道。买卖被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件件都能成,就不会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说法了。
“今天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们脚下的这座绣庄?”沈皎听了吴琼的话,摇了摇头,转头问道。
“这不是公子要看绣庄中对于灾民的安排吗?”吴琼答道。
“没错。”沈皎点了点头,对吴琼解释道:“整个任安郡给男子出工机会的人家不少,但是给女子活计的却只有这家绣庄。”这也是令她最为感到悲哀的地方,这个时代即便是在灾荒的年代,给男子和女子活下去的机会都是不一样的。
“我让她们绣的这件绣品,日后会有很大的用处,这对于她们绣庄来说也是一种荣耀,这算是对其换个方法的嘉奖吧。”至于绣什么,她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可是无论绣什么,只要是以官府的名义出资而绣,这幅作品就会给这个绣庄带来荣耀。这样的荣耀,希望会给女子增加更多机会。
之后,沈皎看望了在绣庄中做活的灾民,虽然辛劳,但是却还是眼中带着笑意,做事也是勤勤恳恳,在绣庄中也并没有受到刁难,生活的很好,这一点令她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