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渝:“……都好,你来决定。”
“那就先斗兽罢。”顾香生拍板道,拉着他就往斗兽的桌子走去,她还挺奇怪地问:“你回齐国之后难道也没玩过这些么?”
夏侯渝无奈:“回去之后,镇日在陛下与那些王公贵族之间游走,又要忙着学许多东西,还要应付我那些兄弟,哪里有工夫出入赌坊?”
顾香生想想也是,他离开魏国的时候虽然已经长高了一些,但还没像现在这么高大结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中间必然少不了锻炼,没有日日坚持,变化就不会这么大。
发现自己的思路如脱缰野马开始奔向奇怪的方向,她耳朵一热,赶紧将其拉了回来。
斗兽其实不是真正的斗兽,而是在牌桌上画了好几个动物的图案,每个图案上面都扣着一个杯子,但只有一个杯子里有骰子,赌客押中有骰子的图案,便算是赢了钱,如果还能押中里头的点数,赢的钱自然就更多,每种都有一定赔率。
赌博之所以是无底洞,就是因为不管怎么赌,赌坊都是最后的赢家,而赌客则很少有因此发财致富的,通常都是以倾家荡产而告终。
不过顾香生他们又不是来发财的,小赌怡情,输赢不重要。
越简单的玩法,桌子旁边就聚集了越多的人。
顾香生把玩法告诉夏侯渝,自己也押了点铜钱上去。
庄家换杯子那些把戏其实骗不过他们,顶多只能哄哄普通赌客,因为顾香生既然射箭厉害,目力肯定也厉害,至于夏侯渝,他是练武之人,目力自然也非同一般。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受益匪浅,旁边的赌客看见他们如此,便都纷纷跟在后头押,庄家的脸黑如锅底。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送银子,客客气气恭维一番,将他们“礼送”出门。
顾香生脸颊红扑扑的,显然还处于有点兴奋的状态:“怎么样,好玩罢?”
夏侯渝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好像来钱还挺轻松的,以后若是囊中羞涩了,进个赌坊便财源滚滚。”
得亏这话没在里面说,不然明天整个邵州城的赌坊都会记住夏侯渝这张脸,不给他进去了。
顾香生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玩法容易,若是换了骨牌或樗蒲,就得费点脑子了。”
夏侯渝也来了兴趣:“那我们再去别家试试!”
顾香生:“好啊!”
夏侯渝:“先前你是不是常常进赌坊去玩儿?”
顾香生:“没有,只进过一两回,平日里没空,碧霄她们也不让,再说这种事情,要有人一起玩,才叫好玩。”
夏侯渝抽了抽嘴角,心想你只是借着给我出主意,趁机进来玩吧?
不过话说回来,姓魏的和徐澈肯定也不知道,他的香生姐姐有这么个爱好。
想及此,他心情大好。
☆、第104章
“娘子,到邵州了,您看,前面就是城门了!”
侍女略带了点兴奋的声音传来,崔氏掀开车帘子一角往外探看,随即皱起眉头。
城墙倒是挺高,好像还是后来加高的,可是太简陋了,半点也不讲究美感,新旧城砖叠在一起,明显到被人一眼就看出来。
往来出入的商旅,也没有京城那种缓慢优雅的华丽。
边城就是边城,不管那些人如何吹嘘,邵州又如何比得上京城的十之一二?
崔氏扯了扯嘴角,对即将抵达的地方和即将见到的人毫无期待感。
“娘子,到……”青芫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掀起帘子探头进来,还准备再说一遍,却在看见崔氏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娘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她连忙弯腰进来,绕至崔氏身后,双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
“嗯……”崔氏吐出一口浊气,略略舒服了些,忍不住又皱起眉头:“这里太干燥了,连点儿水汽都没有,车上颠簸得厉害,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青芫笑道:“您看,这不就到了,郎君是一州刺史,府上服侍的必然不会比在京城差,您且忍忍,很快便能与郎君团聚了!”
崔氏却似乎没听见她这番话,兀自冷笑一声:“若非爹娘反复相劝,我压根就不会过来,等会儿见了徐澈,还不知道要怎么吵呢!”
青芫忙道:“依婢子看,郎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您与郎君数年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郎君必然也想您呢,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说开了,也便和好如初了!”
崔氏却道:“我与他从来就没好过,哪里来的和好如初?”
青芫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她看来,崔氏与徐澈,真真是一对冤家。
崔氏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千娇百宠,自然眼高于顶,当年听说自己要嫁给一个从魏国刚刚回来的质子时,她心里头比谁都不乐意,但美徐郎的名声岂是有假,偶然的机会之下,看见徐澈的样貌才情后,崔氏对徐澈也上了心。
谁知成婚之后却完全不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景象,徐澈不喜崔氏的骄纵,崔氏也觉得徐澈一个没落宗室居然敢对自己摆架子,不肯讨好自己,两人不肯互相迁就,更谈不上共同的爱好话题,徐澈喜欢在家作画写诗,与三五友人上山踏青,崔氏却喜欢参加各种宴会,喜欢华服美饰,喜欢各色各样的宝石。
时日一久,两人渐行渐远,裂痕越来越大。
后来徐澈奉命出任邵州刺史,崔氏觉得邵州苦寒,不愿跟随,徐澈连劝也没有劝一声,直接就答应了,崔氏心里有气,自然更不肯低头,及至徐澈赴任,两人这一别就是几年。
青芫一心为主人打算,可这些都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她也插不上口,连崔氏的亲生母亲都劝不动,青芫就更不行了。
彼时的徐澈,的确也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宗室子弟,一开始谁也没把他当回事,更不认为徐澈能在邵州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政绩。
等到这次各州纷纷自立,京城告急,新帝没有根基,世家大族大多弃他而去,崔家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徐澈在邵州好像还真就如鱼得水,开辟出另外一番天地来。
前几年他们没有征得朝廷同意就开始组织修撰前朝史书,当时沈太后发了一顿脾气,但最后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眼不见为净,但那会儿没有人看好他们,听说邵州要修史,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哈大笑,觉得邵州已经不自量力到荒谬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