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罗骁知道这是自己的劣迹还没完全洗净呢,他陪着笑道:“哪敢哪敢,我要是再出去乱搞,就罚家里的小野猫挠死我,行不行?”

戚知寒自然知道小野猫说的是谁,他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

不到两个小时,罗骁的飞机就降落在了r市宁家的停机坪上,他穿戴整齐,一身熨贴齐整的西服三件套衬的他愈发人模狗样,与之前在家里吃瘪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将袖扣别好,在胸口前插了一块叠好的手帕,衣冠楚楚地迈开长腿下了飞机,与来接他的宁家管家亲昵地抱在了一起:“张伯,我可想你了。”

被叫做张伯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罗先生,少爷一直在等你,他让我来这里接你。”

这个管家是一直打理宁家主宅的,他从二十来岁就在主宅里做事了,如今已有五十多岁,深得宁家的信赖,也算是看着宁晚和罗骁从小长大的老人了。他虽然人到中年,但仍神采奕奕,连白发都没有几根,只是和蔼地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确实比前几年深了许些。

张伯引着罗骁到了宁晚的房间门口,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然后便转身地退下了。

罗骁素来没有敲门的习惯,他直接拧开门把,急吼吼地往里走,刚踏进房间一步,被扑头盖脸的烟雾冲得打了个大喷嚏。宁晚听见声响,于云雾缭绕中转头,隔着灰蒙蒙的烟雾不声不响地盯着罗骁。

“你这是抽了多少烟?”罗骁被他盯得后颈发凉,但还是迎着宁晚杀人的目光走了进去,将窗子打开,让这间乌七八糟的屋子透透风,“还不至于吧!”

“两包。”

罗骁一愣,反应过来宁晚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他之前被呛得难受,都没仔细瞧宁晚脚边那堆凌乱的烟蒂,这下细细看了,不由被那数量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问:“你,你怎么抽这么多?”

这次宁晚没有理他的问题,他靠在高背的单座沙发上,面色灰白发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

宁晚想了很久,难道沈舒云这些天同他温柔缱绻,同眠共枕,都是假情假意么?都只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放松警惕吗?沈舒云这些天来对他说过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话是假……还是,根本就从头到尾没有一句真话?

那也未免,太残忍了。

“他要什么?”

罗骁有点没听清:“嗯?”

宁晚这回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沈舒云让你给他带回去什么?”

“钱包,他只要钱包。”

沈舒云了解宁晚,宁晚又何尝不明白沈舒云的心思呢,他知道沈舒云要的是那些证件。

宁晚骤然站起身,裤子上的烟灰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哗啦啦地掉了满地,罗骁看见他定制西裤上,新烧出的两个洞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宁晚抢了话头:“他还是要走是不是!”

罗骁怕他又发疯,连忙跟着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劝一劝他。

又听宁晚声音低低的,气若游丝地道:“算了……钱包我放在关着他的那栋宅子里,结束后我坐你飞机一起回去取吧,你带给他。”

这声音孤独的像是放弃挣扎的倦鸟,躺在捕鸟夹的血泊中,对天空拉长脖子,发出的最后一丝叹息。

第49章 照片

一整个晚宴,宁晚都很沉默,他脸色惨白地站在父亲身后,好像比年过六十的宁老爷子还要沧桑些,任谁都看得出他心事重重,最后连宁父都同宁晚讲,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歇一会。

宁晚摇摇头拒绝了,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场——这不是拂了老爷子的面子,于是勉强撑到晚宴的尾声。晚宴上他喝了很多酒,那些长辈的酒他推不掉,只能一杯杯地往肚里倒。人群中信息素和香水混杂的味道熏得宁晚想吐,他推开一个软手软脚往他身上倒的omega,朝宽敞的阳台走去,反手带上玻璃门,将喧闹都留在身后。

夜空中有数点繁星闪烁,宁晚仰着头朝外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风,又缓缓将肺里的浊气吐出去。

他晕头晕脑地想,沈舒云现在在做什么?他看到的月亮也这么圆、这么亮吗?

宁晚的头针扎似的,一阵一阵地疼,他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倚着围栏吹冷风,企图将那些酒精吹散。不知多久,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真和我一起回去?不再多陪陪你爸?不怕宁伯伯发火?”

“不了,”宁晚乜了罗骁一眼,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待到现在就已经算是做足面子了,走吧。”

两人一起登上罗骁的私人飞机,匆匆赶回了w市,宁晚在飞机上吐了一次,气得罗骁直跺脚,好在宁晚吐过后意识清醒了不少,还想起了取钱包的事。罗骁虽然没像宁晚醉得那么厉害,但还是喝了酒的,自然不能再开车了,两人就坐在后座上,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到宁晚那栋城郊的宅子。

宁晚先是让门口留着的黎叔和另一个保镖回去,自己带着罗骁进了一楼的书房。他没有将沈舒云的东西藏起来,零散的东西被他直接丢进了柜子,被尘封在里面几个月。他猫着腰,在细窄的长柜里摸索了一阵,扒拉出来一个黑色短夹钱包,又翻出一部手机,一同交了出去,罗骁接过来的时候没拿住,钱包从手间滑出,倒扣在地上。

“小心点……”

宁晚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弯腰去捡半开的钱包。然而,不经意地一瞥,却让他的目光突然滞住,他伸手将钱包翻开——那里面的相片夹里,竟然塞着一张他和沈舒云的合照!

照片里,他伸手揽住沈舒云的肩膀,笑得露出了两侧尖尖的虎牙,沈舒云则侧过头笑眯眯地看向他,眼底是一片柔情。宁晚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重重心防,也没有隔着万丈深渊……照片上的他们只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伴侣,想到对方就会情不自禁的微笑。

沈舒云竟然把这张照片带了出来,还剪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钱包里!离婚后,沈舒云离开他,离开w市,不可能一次都没用过钱包!

宁晚深吸一口气,他简直快要昏厥了!

这张夹在钱包里的照片,是不是说明他在沈舒云心里,始终是有一席之地的?

宁晚此刻才真正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喉结上下滚动,喉咙深处滚出一声痛苦至极的低吼。

原来,真的是他亲手将沈舒云一步步推离的。

原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回头的可能。

“你没事吧?”罗骁眉间带了些担忧,犹豫着道,“要是你实在不愿意他出国,你……”

“不,不!”宁晚胸口生出一种钝刀割拉的剧痛,他将钱包合上,交到罗骁手里,“他想走,就让他走……我实在不愿让他再多恨我一分了。”

“你告诉他,我不会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了,也不会再勉强他半分……他如果不想再见我,那就……如他所愿。”

这时,w市的一栋别墅里,进行着另一段对话。

沈舒云的睡眠很浅,他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唱歌的声音吵醒了。不过他没有生气,而是打开房门,倚在墙上看着粉红睡裙的小姑娘。戚知寒抬头对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罗渺渺的肩膀,道:“今天不唱了好不好?叔叔要睡觉啦,我们不要吵到他。”

“没关系,”沈舒云本来也没什么睡意,他摆了摆手走过去,对上罗渺渺亮闪闪的杏眼,嘴角不由弯了弯,“让她再唱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