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娇知道,若想取得他的信任,必须先要打消他的疑虑。不打算欺瞒他,直接将实话说了出来:“是谢尹安身边的歌姬,孙莹莹告诉我的。”
“孙莹莹”这个名字,对于薛湛来说并不陌生。前世薛玉娇就是被这贱妇逼死,他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薛湛眉心皱了起来:“你怎么认识她的?”
“说来话长,这件事,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您,但现在,我一时半刻可能解释不清。”
薛玉娇还没准备好要不要说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这件事,担心说太多,对方问的也会越多,到时候乱成一团粥。毕竟,自己重生的这件事放在任何人眼里,只怕都很难相信,弄不好,还有可能被当成疯子。
既然她不想说,薛湛也不逼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这两人,我会留意一下的。”
其实,即便她不说,他也一直都在查,只是不想让她淌入这趟浑水里来罢了。而谢家父子,便是他头一号怀疑对象。
听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薛玉娇顿时心生感激,嫣然一笑:“谢谢您。”
薛湛被她这个娇美的笑容感染到,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回过神来,坦然道:“这也没什么谢不谢的,你父亲在世时对我恩重如山,养育教导之恩,无以为报。为他沉冤昭雪,本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谢尹安曾捡到了那日我递给你的手帕,前些日子突然让人交给我,还说是你落在他那里的。我琢磨着,他这人心胸狭隘,无非是想挑拨我与你之间的关系,让我误会你和他有染罢了。”
薛玉娇错愕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来,父亲下葬那日,薛湛的确给过自己一张帕子,事后不小心丢了以后,竟如何也想不起来掉在了哪里。原来,是被谢尹安这厮捡了去。
再一想到险些造成两人的误会,薛玉娇自知有失,连忙道:“那次确实是我不心弄丢了,真是抱歉。幸好你不是他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否则,我还真的解释不清了。”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兀自嘀咕了一句道,“他还真是死性不改,为达目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薛湛一听这话,不由怔了怔,问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他的为人?”
薛玉娇发现失言,即刻解释道:“是我父亲在世时与我聊起过他这个人。所以我略有耳闻一些。”说完眼睛心虚的游离开去。
薛湛狐疑的盯着她,似乎已经在她这些话里找出了破绽。
要知道,谢尹安就算再不好,当时薛玉娇作为他的未婚妻,按道理说,薛义也不可能会和她说这些私密话。
怕他生疑,薛玉娇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听说这次婚宴谢家父子都来参加了。我还听谨娘说,他们送了你骏马四匹,丝缎若干,除去这些礼品,还有一辆香车?”
她也是听谨娘昨晚说起这件事的,说是那香车里面坐了两名美人,皆是清倌,一个通音律,一个善舞蹈,并且容貌出众。
薛湛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不错,是送了这些。”
薛玉娇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的问:“然后呢?你收了?”
薛湛轻轻笑了笑:“收了,”
薛玉娇心下徒然一紧,恰听他又道,“不过香车被我谢绝了。”闻言立时松了口气。
薛湛看得出来她很关心这个,出于好奇,略一沉吟,迟疑的问道:“你……希望我连香车也一并收了吗?”
薛玉娇微微低头,抿了抿嘴,道:“若我说不希望,您会不会觉得我善妒?若我说希望,您又会不会觉得我对您……”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顿了顿,“满不在乎?”
薛湛被她这些话问的一愣,颇有兴味的笑道:“我明明是在问你,如今你却反问起我了。”
轻轻笑过之后,忽然发现,两人终于可以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彼此聊得轻松起来。
而薛湛其实想听的不过是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收下香车而已,毕竟,心里真搁着自己的女人,想必听到这个都会介意和吃醋吧。
“我用完了。昨日忙了一天,你累了就去歇息吧。”
说罢,薛湛放落碗筷,准备换上戎装出门。薛玉娇见状,连忙起身,挥退欲要上前帮忙的一个婆子,径自帮他穿了起来。
突然被她服侍着穿衣,薛湛冷不防浑身一僵。接着,所到之处,惊起一片寒战。
自薛玉娇打定主意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要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妻子的心理准备。虽然也可以交由身边的仆妇去做,但是像换衣服这样较为亲密的事情,她还是想自己亲力亲为。
她知道,薛湛不同于谢尹安,虽然两人都是胸有城府和远大抱负的人,但薛湛有一点是谢尹安永远也无法相比的。那就是,薛湛内心身怀正义,正直,而谢尹安思考问题向来都是自私自利,偏执且阴暗。
重生一世她发现,除了自己要变强以外,在选择要嫁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上,真的要擦亮眼睛。不值得自己付出的,就要克制自己,而值得付出的,她必定毫无保留。
薛玉娇帮他穿好戎衣后,薛湛目色温和的望着她。这一刻,莫名的很想扶住她纤瘦的双臂,说一声“安心等我回来”,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心下轻声一叹,起身往外走去。
虽然不知道薛湛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且不确定现在喜不喜欢自己,但薛玉娇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摆脱了前世的命运,以后的生活,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了。
谨娘看到人走了,略微一顿,忍不住问道:“新婚前三日朝廷不是有假吗?怎么老爷还出门?”
“随他吧。他忙惯了,突然让他休息可能感到不适应吧。”
薛玉娇为他找了一个合适地理由。其实多少能感觉出来,他在躲开她。
而躲她的原因,大概还是和那羞于启齿的一夜有关。不止是他,面对他时她也有些局促不安。走了也好。
谨娘还是心疼她:“再怎么着也是大喜的日子,也不该这样啊。用不用老婢下来提……”
“没事。不用了。”
谨娘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再勉强。
今日并不忙,到了午饭和晚饭时间,薛湛都会提前赶回来和薛玉娇一起用。除了依然彼此感到别扭以外,两人倒也算相敬如宾。
用过晚饭,到了面临沐浴的问题。
薛玉娇语气柔和的道:“今天忙了一天了,您先去洗吧。”
薛湛道:“也好。”
他想的是,他先洗完,接下来她洗的话,浴室有热气是暖的。
之前薛湛沐浴都是一个人,除了偶尔需要外面的人递个东西外,不需要人在旁边侍候。这一点薛玉娇并不知道,见他一个人进了浴室,微微一愣,与立在一边的两个仆妇问道:“你们不进去服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