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回答太含糊，典时想不在意都不行了：“什么意思？”

“打听我啊？”王曜笑了笑，又给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可有可无的说道：“我不是在市出生的，不过两三岁的时候就来市了，所以非要说是市人……也可以这么说吧。”

“哦。”典时点点头，想来想去，又忍不住八卦：“因为你父母来市工作，所以你跟过来了？”

“嗯……”王曜又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典时立刻说道：“不方便说就不用告诉我了，我就随便问问。”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理由有点奇葩罢了。”王曜叹气：“不是因为工作，是因为我妈和我爸结婚了，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啊。”典时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理由，一时间呆了，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道：“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爸爸……”

“你想什么呢，我老爸就是我亲生的，他们感情也不错，我老爸还是我妈的初恋呢。”王曜坦然的说道，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语气平和的可以：“就是他们比较奇葩而已。”

典时懂了，这个意思是王曜父母先上车后补票？不过这个补票也补票的太晚了吧……王曜都两岁了才想起来补票，典时心里腹诽王曜的父母不靠谱。

“这样哦，难怪你对市这么熟悉。”典时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那你爸妈应该也在市吧？”

王曜似笑非笑的看了典时一眼：“怎么，你想见家长？”

“胡说什么。”典时脸红了一下，又白了。见家长这个话题，他还从来没想过呢，他自己无父无母，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在世，自然而然忽略了这件事情，被王曜一提起来才想起来这么一插，顿时觉得前途无亮。他哪儿敢见父母啊，估计王曜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不找黑社会买他手脚就算给王曜面子了吧。

“哟，这是怎么了？”王曜调笑道：“我就说了个见家长，看你吓的。”

“别胡说了，什么见家长啊。”典时瞪了王曜一眼，还是下意识的逃避掉了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既然都在同一个城市，你怎么不回去看看他们？我看你这个月基本就没出过别墅吧？”

“哦，没必要，反正他们也不一定想见我，没关系。”王曜淡淡的应了一句。典时顿时又奇怪起来，忍不住看了奶奶一眼，王曜对奶奶的态度温和又亲切，典时觉得王曜应该不是那种跟家里关系特别糟糕的人，但是听这个语气又不像，忍不住又奇怪起来。但是看王曜这个抗拒的样子，追问的话典时想来想去，还是问不出来，只能默默扒饭。

一时间餐桌上有点沉闷，过了一分钟王曜似乎自己调节过来，主动说道：“你下午想带奶奶去老年科复查一下么？”

“嗯？”典时坐正了，王曜说老年科是什么意思典时当然知道，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看看，不过也不会又太大的变化吧？”

“还是要多看。”王曜坚持道：“中心医院有一个大夫挺擅长这个专项的，我帮你约他吧。”

“好啊。”典时点点头，事实证明这种事情交给王耀他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了，于是一口答应根本没再问那个医生相关的事情。

吃完中午饭，王曜打了个电话，直接带着典时和奶奶又回到了门诊大楼，一路轻车熟路的上了五楼，然后在主任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门立刻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看到王曜露出一个熟人间的笑容：“过来了？进来吧。”

典时瞪大眼睛，他茫然的推着奶奶跟着进了主任办公室，内心还是很茫然的。进了屋子王曜先介绍起来：“典时，这个是王主任，王大夫，这个是我朋友，典时，这是他奶奶，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老太太。”

“哦，你好你好。”王主任笑着和典时握手，又低头和奶奶打招呼：“老人家你好啊，听说你们一大早就出门了，累不累啊？”

奶奶摇摇头，清晰的回答：“不累。”

王主任立刻笑的更开心了，看向王曜：“老太太很精神啊。”

“是的。”王曜点头，脸上也是轻松的笑容，典时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王主任和王曜是认识的，两个人有些私交，他这是连挂号都没有就带奶奶上来看病了，用的时间还是主任的中午午休的时间，这完全就是私人人情的看病了，这让典时顿时有点紧张，不由看了王曜一眼。

王曜却很坦然，把一沓子病例递给王主任：“这个我之前也发给你看过了，你再看看，今天就是想复诊一下，也看看要不要换药。”

王主任接过来看了看病例，又笑着问了奶奶两个问题，然后对王曜说：“我们做几个基础检查好了，我找个护士过来给老人家做几个量表，你等等。”

“好。”王曜点头。

看着王主任带着奶奶出去，典时忍不住拽了拽王曜的衣服，小声说道：“我们还没挂号呢。”

“没事，不差那个挂号的钱。”王曜摇摇头：“你要挂号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就干脆一起看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这怎么感谢他啊……”典时为难的说道，王曜看了典时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凑过去就这么偷吻了一下典时，典时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差点急了：“你干嘛啊，这是什么场合啊！”

王曜却笑得一本满足。

“放心吧，我和他很熟，我帮你还他人情，没什么的，你还跟我见外干什么？我们两个真算这个人情你还能算清么？”

“你——”典时气结，却发现王曜说的对，他还真算不清，看着典时那个表情王曜就明白了，又偷偷凑过来在典时耳边嘀咕了一句：“不然你肉偿我也没意见啊。”

典时气的就想当场上演全武行，而就在这个时候，王主任回来了。

第106章

“我让护士带着去做检查了，我先询问一些基础问题, 不介意吧？”王主任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却很有威严, 整个气场让人看着就觉得像是一个非常有权威有经验的大夫，典时不由坐正了，点了点头。

“你要回避下么？”王主任看向坐在一边的王曜，王曜却摇摇头，直接说：“没必要。”王主任又询问的看典时, 典时想了一下也摇了摇头：“不用了。”

王主任就不再纠结, 开始细致的询问起一些过往情况和平时的情况。典时最开始还有点拘谨，但是王主任的态度一直很专业耐心, 说出来的话也很易懂，却又显出了很好的专业性, 典时慢慢的就放开了，也开始愿意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特别是他特别想不通的那些疑问, 比如奶奶来了市看起来似乎还好, 但是他和王曜去a市的那两天却似乎病情一下厉害起来, 老孙气的几次打电话过来, 可是他们回去又好了，典时也拿不准这种情况到底是为什么。

王主任听典时这个问题，就笑了起来。

“这倒是很正常，王曜比较懂怎么和病人相处。其实这种病是一种不可逆的退化，只能略微缓解，但是是好不了的, 唯一能做的其实就只有耐心，不断的耐心，还有就是小心的对待。你看，大脑的脑干部分，就是这个地方，管理的是对于风险的一些预测但是人老了这个地方就会慢慢退化，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我们总说老小孩老小孩也是这样，小孩子是还没有学会运用一些大脑机能而人老了这个地方却会失控，会变的容易受骗、不能很好的认识到自己的危险，但是自己却完全意识不到。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的，这是无法逃离的生物规律，只是患病的人在这方面老的更快而已，你不能去指责或者想着去让他恢复，这本来就是生物老化的自然规律，我们更多应该是去努力的理解他们，然后耐心的去保护，这很艰难，比带小孩子还难，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典时努力听着，也觉得说的很对，奶奶生病以后他开始注意奶奶的一言一行，的确有很多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危险，奶奶就仿佛注意不到一样。想了想，老孙觉得没有办法好像也是这样的，静下心一想，老孙遇到的问题他在的时候也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老孙遇到以后格外的不知所措罢了，而他因为是亲孙子又总带着看病人的心态却不太觉得。

可是王曜……

典时看了王曜一眼，又想起来了整个别墅里被王曜陆续改造的部分，楼梯上的自动上下楼梯的“电梯”，楼梯口的指纹解锁栅栏，大门口以及厨房门口的红外线报警装置，等等。而且王曜好像和奶奶相处从来没有障碍。

王曜是从哪儿学会的这些呢？

典时脑子里又塞满了疑问。

和王主任聊了一会儿，那面检查也做完了，王主任邀请两个人一起去看，王曜熟门熟路的走在前面，典时和王主任都跟着王曜到了隔壁观察室，正好接到了奶奶。护士也把量表交给了王主任，王主任大概浏览了一下，对护士道了谢，然后对典时笑道：“看来你们照顾的不错，病情很稳定，现在只是轻微的好好控制没有什么事情的。之前的用药我给你们改一改吧，少吃些药没必要这么多。”

“好。”典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王主任又给开了新药方，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也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了，典时和王曜准备告辞。

“王大夫，这次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啊。”王曜笑着：“以后这位奶奶还要多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