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治便点了头,季衡最知道身体被病痛缠身的苦楚,于是对待起杨钦治来便十分地小心和爱护,让了宫人去请了太医来,在蘅兰行宫里值班的太医有好几位,包括翁太医在内,还有另外几位专攻其他方面的,皆被请了来,一个个地给杨钦治诊脉,他们也不知杨钦治身份,只是看季衡待他不同一般,便也丝毫不敢怠慢。
季衡便让他们出去后又一个个地来给杨钦治说情况,每个人的言语几乎都差不多,乃是杨钦治从娘胎里带出的弱症,然后就是肾气不足,还有就是哮喘,季衡便让专攻这一块的给杨钦治又开了药方子,杨钦治看了之后便说了一声谢。
因为杨钦治这个病情就耽误了不少时辰,之后两人聊起事情来,便也不过是说些看了什么书之类,不过两人总容易心意相通,故而说什么都可用相谈甚欢来形容。
杨钦治话题一转,就说起没有死的许七来,然后道,“其实付扬付统领到我这里来求过几次了,想要我来替他到你面前求情。”
付扬虽然脑子直,但到底不傻,徐铁虎到京之后,他就估摸着皇帝在召见徐铁虎时,说不得会召见杨钦治,故而昨儿一日,他又跑到杨钦治那里去求人去了。
这次去就带了不少药品,还有好些别的礼物,杨钦治本来不收,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地粘着不走,杨钦治最后是边生气边应了下来。
季衡略微诧异,说起来,回京之后,他就没有再去想过付扬,此时不由问道,“付统领近来如何?”
杨钦治道,“这个我便不知,只是,他得知许七未死,觉得自己之前得罪了他和你,便想弥补过来。他得知皇上想要派钦差下广州去给许家前家主吊丧,就有意前往,若是觉得他为钦差没有文人的气魄,便为钦差副使也行。现在天寒地冻的,北方运河已经封了,要下广州,的确是路途辛苦,有他一个武人跟着钦差也是好的。”
季衡眼神有些淡,坐在那里,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凳上,又盯着杨钦治看,两人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对方的意图,他道,“他倒是聪明了一回,居然知道求到你处去。其实他是执行皇命,又有什么过错。”
杨钦治道,“他只是觉得愧对你。”
季衡道,“我们只是都为皇上效力,又没什么交情,愧对我之说,就更是让我困惑了。”
杨钦治盯着季衡笑了笑,不说话了。
季衡也对杨钦治笑了笑,道,“你身体这般不好,竟然还为他费力说好话,哎,是你来说,我便也是不能袖手了。”
杨钦治坦然道,“他送了我不少好药,又送了好些皮毛,全都价值不菲,一个大男人,又像个女娘一样来哀求不止,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在京城清静,就这么一个人上门来,故而也不好将他打出去,就只好应下了。”
季衡也是要卖杨钦治这个人情的,他知道付扬耿直,以后会还杨钦治这个人情,但他也是处在关系网中,再说付扬除了男权思想重之外,办事也还行,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真让他前途断绝,他便叹道,“放心吧,我会同皇上说的。”
杨钦治就道,“冬日里我不好出门动弹,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就要搬家了,你以后有空闲,就要多来找我,不然我在京里无聊得紧。你又住在行宫里,我可没有办法来找你。好不好?”
杨钦治脸嫩,明明也是二十好几了,看起来偏偏只像十几岁,特别是说那句“好不好”,季衡看在眼里,简直像杨麒儿在说“阿父,好不好嘛”这样的撒娇之语,他不由觉得好笑,点头道,“我得闲,就去找你。京里其实很多风物,等天气和暖了,你可以出门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