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朝给了影六一记无情的眼刀子,他揍她,她还有命吗?!
俞婉解释道:“她是突发恶疾,需要手术,赶紧把她带回帐篷!”
二人将她带回了帐篷。
老崔头虽是神医,也在人身上动过刀子,但那都是外创或刮骨疗伤一类,把人肚子剖个洞……呃……他没干过,因此这台手术只能依靠俞婉来完成了。
“我给你打下手。”老崔头说。
以往主治大夫都是老崔头,俞婉才是打下手的那个,而今竟然调换了,别说,老崔头心里还怪别扭了,一把年纪了,医术不如个小丫头,传出去有些丢人不是么?
可强烈的好奇以及浓厚的学习兴趣压下了老崔头心底的别扭,他一直都知道这丫头与众不同,只是每一次他认为对这丫头了如指掌了,这丫头又能让他感受到新的不同。
萍儿与影十三二人都是知道俞婉、老崔头懂医术的,平日里没少见这阵仗,当即明白该如何配合她,萍儿不由分说地拉开了自己的帐篷帘子,方便影十三与影六把人放进去。
影十三与影六把人放到柔软的褥子上后便回马车上拿了一包香莲看不懂的东西挂在帐篷顶上。
香莲疼得反应都有些迟钝了,可到底没彻底晕过去,她一脸茫然地感受着自己像块鱼肉似的被人按在砧板上,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影十三的袖子,害怕又疼痛地问:“你们……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影十三淡道:“你运气好,碰上少夫人了!”
不是……这都什么回答呀?
香莲又望向一旁的影六,哪知影六没接收到她投来的求助眼神,布置好帐篷之后便与影十三一道出去了。
帐篷的空间并不大,萍儿把能拿的东西拿出去后也没再继续待在里头。
人对未知的食物总是充满了恐惧,香莲不明白自己的腹痛从何而来,更不明白对方要如何惩罚自己,吓得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她听见俞婉吩咐谁说:“去煮一碗麻沸汤来!”
“好!”
是萍儿应下的声音。
麻沸汤是什么,香莲还是听说过的,那是一种用来给人镇痛昏睡的药剂,人只有在需要刮骨疗伤的时候才会服用它,他们为何给她喝麻沸散?难道……他们要把她……
思量间,帐篷的帘子唰的一下掀开了!
俞婉艰难地走了进来,之所以艰难,主要是帐篷矮小,她得弯着身子,她月份大了,弯身不容易了。
老崔头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医药箱,紧跟着她后面走了进来。
“有把握吗?丫头?”老崔头问。
他与俞婉分别在香莲的两侧跪坐而下。
香莲惊恐地看看他,又看看他对面的俞婉。
俞婉戴上了自制的手套,让老崔头也戴了一双:“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手术。”
老崔头嘴角一抽:“那你胆子挺大。”
香莲看见俞婉打开医药箱,拿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出来,她眉心猛跳:“你……你要做什么?”
俞婉正色道:“别怕,我刀工很好的,你肚子里有个东西发炎了,我要把你的肚子剖开,把发炎的东西取出来,小手术而已,我师父是神医。”
香莲赶忙看向老崔头。
老崔头道:“别看我,我没做过!”
香莲当场就想哭了。
你俩确定不是庸医么?
还有,刀工好是怎么一回事?你当是在切肉吗?
香莲打心眼儿里认定他们要对自己施以酷刑,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奈何俞婉一只手按住她,这胖丫头看着不会武功,怎么力气这么大,钳制得她都无法动弹了!
俞婉道:“别乱动!一会儿碰到手术刀,自己把自己割伤了。”
香莲完全不知该怎么好了,她四下看了看,急中生智道:“帐篷里这么黑,你你……你……你看得清吗?”
她话音一落,俞婉双眸一凛,打了个响指:“亮!”
就见帐篷里的圣女石齐刷刷地亮了!
香莲总算明白过来方才影十三与影六在帐顶上挂了些什么了,原来是一堆会发光的石头,可是很奇怪啊,石头怎么会发光呢?还、还居然是七彩的!!!
俞婉叹道:“哎呀,我又不是办宴会,那么五彩缤纷的做什么……”
燕小四咕噜,吐了个水泡泡。
圣女石变成了刺目的白色。
香莲感觉自己见了鬼。
麻沸汤也不用了,她直接吓晕过去了……
香莲的反应严格说来也不算奇怪,要知道就算是俞婉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便接受了全部的信息,他们是一步步从南诏到鬼族,从鬼族到冥都,一点点挖开真相,从听说到质疑,从质疑到求证,每天都活在“天啦这是真的吗?那个不是已经绝迹了吗”的震惊中。
他们的经历是一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一开始,他们也像香莲那样看见有人在他们面前点亮圣女石,反应只怕比香莲强不到哪里去。
为防止香莲中途痛醒,俞婉还是给她灌了一点麻沸汤。
得亏是灌了,因为就在灌到一半时,香莲就醒了。
只不过,她脑子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身处现实之中。
“我试试麻沸汤的效果。”俞婉对香莲说。
俞婉掐了香莲一把:“有感觉吗?”
香莲微微摇头。
“这样呢?”俞婉又扎了香莲一下。
香莲再度摇头。
俞婉错愕:“这样都不疼啊,我用针扎的呀!”
老崔头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她当然不疼了!你特么扎的是我的手!!!”
俞婉看着香莲肚子上肿成包子的老崔头的手,默默拿手术刀挡住了头……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俞婉除了缝合时手劲儿真大,老崔头都替香莲疼,感觉香莲分分钟能疼醒过来之外,其余过程都是让老崔头震惊的。
老崔头是神医,遇上这丫头时,这丫头是兽医,虽说也给人医过,可那都是在莲花村的事了,他们一走大半年,这大半年里,许是有他的缘故,丫头总是打下手的那一个,让他渐渐忘了这丫头其实也有一身精湛的好医术。
甚至,是比他认知里更神奇、更古怪的医术。
“你……都是打哪儿学的这些?”老崔头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俞婉摘下满是鲜血的手套,笑了笑,说道:“我说我是失踪那年学的,你信吗?”
老崔头回想了一下手术的细节,果断摇了摇头,那样的手法别说是个新手,便是他这样的老大夫也不敢说能在一年之内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
老崔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还有一个让他深思的问题,那便是这丫头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这范畴已不仅仅是女人,便是男子也未必能有她的思想。
譬如,她怀孕了,不论大周或南诏的习俗,孕妇都是不宜见血光的,为燕九朝疗伤那是迫不得已,而且主治的也不是她,她只用在一旁打打下手、递递东西,今晚却不同了。
香莲是一个陌生人,她居然主动在她身上动了刀子,这血光见的……当真没什么关系吗?
这么看来,她当初为燕九朝疗伤也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忌讳。
“你……”老崔头张了张嘴。
“我什么?”俞婉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