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卫庄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她忘掉的过去,她没办法跨过那些东西一步到位。她不知道是该拖着他,还是该放掉他,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跨过那些阻碍,到达彼岸。
她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走开,手腕上忽然覆上了一股热意,那是他的手,她回身去瞧,他仍旧闭着眼。
她垂眼瞧着他,问:“什么时候醒的?”
他将她往回扯了扯,她便又坐了下去,他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轻声道:“你敲门时就醒了。”
练月听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问:“要喝水吗?”
他点了点头,两眼像泛着光的海面,波光粼粼,甚是动人。
练月要起身去拿茶过来,他却拽着不放,她无奈道:“你若是不渴,我就不去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往里挪了挪,又扯了扯她,示意她躺下。
他波光粼粼的眼真是看得练月不忍拒绝,她垂死挣扎道:“门还开着呢。”
他涩着声音道:“我们又不做什么。”顿了顿,“还是你想跟我做什么?”
练月横了他一眼,轻斥道:“流氓。”
他的力道稍微一大,她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床上,正想起来呢,他就从后面抱了上来,气息就在她耳根子后面:“你知道什么是流氓吗?”
练月扭了两下,觉得这么背对他,看不到脸很是屈辱,她艰难的翻了一下身,但才翻过去,他双臂一收,就把她锁到了怀里。
她刚又要动,他便威胁了起来:“你知道吧,男人喜欢征服,越不顺从,他的兴致就越高。”
练月就立刻不动了。
他低低的笑了:“你倒是识时务,不错,是个俊杰。”
练月贴在他胸前,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别得意,我现在是没心思同你闹,否则绝不会叫你如此轻松。”
“没心思,那你的心思是被什么占了?”他低声问。
练月不吭声了,因为她想到了沈九。
卫庄见她沉默,忽然问:“你既什么都知道了,想必是叶湛都同你都说了,然后呢。”
练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苦笑了一声:“他说去留随意。”
卫庄没说话。
练月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他之前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谁早晚会来,那时候事情就会水落石出,到底时间和人哪个更重要,还说不该在我把一切都忘了的时候招惹我,不上不下很难受,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我当时听不懂,现在懂了,原来那个让他难受的人是你。”
卫庄嗤笑一声:“这世上最好对付的就是君子,他们做了恶事,不用等别人惩罚,自己先把自己折磨死了。君子不乘人之危,他乘了,便坐立难安,还算半个君子。”顿了一下,“只不过在如今的世道里,君子成不了大事。”又顿了一下,“除此之外,他们无可挑剔。”
练月苦笑:“或许他从未想过要乘人之危,是我会错意了。”
卫庄紧了紧自己抱着她的手臂,问:“你这么喜欢他吗?”
练月没说话,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卫庄将她往上拎了拎,把脸贴进她肩窝里,低声道:“你之前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我不管,但是以后别再喜欢他了。”
练月看着帐顶,问:“你不觉得我孟浪,不觉得我轻浮吗?”
卫庄低声道:“你一个小姑娘,又忘了过去,他人不错,看上去也是个君子,又对你好,你喜欢他很正常。”
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有些诧异,认真道:“真话?”
卫庄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又道,“但是以后能不喜欢他了吗?”
练月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她笑:“你不是说自己很开明,不介意一对多吗?”
卫庄在她颈间磨来磨去,痴缠不休:“我那是破釜沉舟,没办法的办法。”
练月被他缠得有些耐不住了,连忙去推他,声音却绵软的跟流水似的:“你别得寸进尺。”她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于是补充道,“我这可不是欲擒故纵。”
身上汗涔涔的,他也不怕热,仍把脸贴在她肩窝里:“那你说你不再喜欢他了,只喜欢我一个。”
说到这里,练月忽想起沈九的事情来,于是推的更厉害了:“我有件正经事要同你说,咱们先起来吧。”
他直接拒绝了:“不起。”
练月道:“我没诓你,真是有正经事。”
卫庄不满道:“我堵住你的嘴了?”
练月被气笑了:“正经事正经说,这样觉得不尊重。”
卫庄见她如此说,便松开了她,两人下了床,整理一番,到外面的八仙桌去。
房间的窗子开着,门也开着,但屋里还是热,她走到外面的廊下去,廊下好歹比屋里凉快些,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后来又回自己房间拿了扇子过来。
卫庄给她倒了一杯茶,她接过去,抿了一口,道:“沈九说,她想给你当妻子,让我帮她问问你的意思。”
卫庄将扇子从她手里取过来,声音有些漫不经心:“这是她的原话?”
卫庄这人在床上和在床下是两人,床上缠情,床下冷淡。练月瞧着他冷硬下来的眉眼,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话,觉得这男人冷热之间的变化,真是迷人。
卫庄合上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事呢,你又发什么呆?”
练月回过神来,忙道:“是原话,她说不图你钱财,只图个人。”
卫庄点了点头,道:“她救过你,原本她要什么,我都该满足她,唯独这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