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从前,陈禾或许会把这事算成一个巧合,在遇到飞琼岛主沈玉柏后,世上最荒谬的阴谋向他揭开了。
——天道在算计他。
河洛派小道士、沈玉柏都是一见陈禾,立刻感到不对,一个说陈禾是魔头,另一个觉得陈禾是造成所有怪事的罪魁祸首。
河洛派善于推演天机,白玉参感觉敏锐。
陈禾觉得,两人都相信了这种怀疑,只是天性所致,并不会傻愣愣的跟着感觉走。
反之,若真有那等脑子糊涂的人呢?
陈禾立刻想到了季弘——费尽功夫混入浣剑尊者手下,蚕食了诸多力量,最终因为急着想对付陈禾而暴露了自己。
季弘知道太多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如果季弘也像沈玉柏那样,忽然回到了几百年前,沈玉柏忘记了曾经活过的年月,而季弘的记忆留住了呢?
种种迹象,都证实着这个荒谬的猜测就是真相。
陈禾难以接受,又想不明白,只能沉默。
——在查明所有问题前,如同沈玉柏那样三缄其口,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谁,要跟天道或者天上的神仙为敌,总是糟糕的。
东海渊楼这种八杆子打不着边的家伙,这样穷追不舍,绞尽脑汁的使法子用损招,陈禾几乎都要可怜他们了!很明显有“人”想把他们当成刀来使。
那梁燕阁主事,见陈禾半晌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提点正确,将渊楼的老底都揭了一遍。
什么东海的蛀虫,烂狗皮膏药!一群在别的地方待不下去的修士最后的选择,抛弃尊严抛弃善恶只为了活着,可以收钱买命,行事霸道蛮横,收罗了不少人为渊楼探听情报。
“…之前你在船上,渊楼探子也没法猜到那艘船有问题,此刻我们这条破成这样的船在此靠岸,必定瞒不过去。”
童小真的师兄好心好意的说:“只怕你一上岸,刚踩到去往崖州的海船甲板,渊楼就已经有人发出了消息。陈道友接下来这一路,估计还是不太平啊!”
“既是如此,就让他们来罢。”陈禾随口答。
童小真的师兄眼睛一亮:这是另有依仗?
他不知道,陈禾身上还有一颗蜃珠呢,哪敢去海市蜃楼?在京城太庙九鼎里,因蜃气相合,陈禾对着释沣,将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万年蜃珠因归属不同的蜃妖,雌雄相合,幻景万千。
——至于其他发生的问题,可能得问浣剑尊者才清楚。反正陈禾绝对不想亲自去试试效果。
“那就请陈道友一路小心了!”
陈禾还了一礼,待另一艘梁燕阁的海船靠岸后,两船间修士来来去去,交换消息时,陈禾跟着换了船。
这艘要前往崖州海岸的航船主事者,也是一个元婴修士,当听到那条妖蛟是陈禾杀死的时候,眼珠都快瞪得掉出来了。
又有梁夫人的命令,这修士再好奇,也没办法将一上船就进船舱闭门不出的陈禾一台出来问个究竟。
直到一日后,食水诸物补充完毕,海船启航,也没有看见渊楼的人出来捣乱。
其实岛上的渊楼探子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最开始报给少主的是船只平安到港,少主已是气得不行,要是知道渊灵蛟死了…或者说渊楼主人薄云天得知这蛟死了尸骸还被拿去卖了——众人齐齐一抖。
十日后,顺利抵达崖州的陈禾,下船时若有所思:看来,渊楼里想杀他的人,只有那么一个。折了渊灵蛟这样的妖兽,那人怕是焦头烂额,没法交代,暂时无力盯着他追杀了。
第111章 再进京城
依然是京城郊外的那个小镇。
几个修士不经意的从酒楼外路过。有的找了个摊子吃点心,有的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布庄门口,伙计想出来赶人,被锥子般的眼神一盯,心里顿时发寒,话也说不出口。
正值七月十五,到处都是卖纸钱与纸马的小摊,束起来的一筒筒香烛,使得小镇气氛更加诡异。
“哪里来的凶神…”布庄伙计嘀咕,又连忙呸呸几声。
这日子邪乎,可不敢乱说。
京城最热的季节刚刚过去,但还是不见风,布庄的幡子动也不动。
伙计偷眼瞅着,慢慢也琢磨出味来:路上这帮人有意无意的都在看酒楼二楼一个窗口。
那是个包厢的窗子,平日没有客人的时候,小二总要用竹竿撑开窗,好让内外透气。人们饮酒取乐的时候,也总要临窗观景,窗关得这么严,摆明了是有人在里面密谈。
布庄伙计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京郊都是贵人们的庄子,夏日有许多女眷出京避暑,小镇也跟着变得不寻常,丞相家的管事,侯府的门房,到处都是有大来头的人,一般人根本得罪不起。
这种密谈,谁知道牵扯到什么勋贵世族,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事实比布庄伙计想的严重得多。
——初掌京冀的向万春与豫州血魔,在此密谈,他们两人带来的属下,就在街上溜达起来,互相还要瞪几眼,要不是两位新魔尊有达成盟约的意思,他们之间弥漫的凶气会更盛。
这个在魔修看来事关重要的会面,情形却大不如修真者们所想。
“是你。”
释沣一见向万春,即使对方形容截然不同,他仍是立刻认了出来。
虽然一直纸鹤传书联系,很确定浣剑尊者就在京城附近,但这家伙到底玩什么把戏,到底扮演了谁,这都是说不准的。
因为“向万春”是真有其人,浣剑尊者属下十大化神修士之一,善法术神通,尽管不常露面,却也是个有名有姓有“丰功伟绩”的人物,三百年前还咒杀过前朝乾坤观的数十化神修士,在当时恶名远播,令人闻风丧胆。
数代低阶修士换过之后,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向万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