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封疆大吏,所有儿子都能在里面进修学问,文武不拘,要学什么有什么。”陈禾接话,这事他知道,他更清楚的是——
“天子拿住你们的儿孙当人质,这也值得夸耀?”
宋先生哑了。
陈圳轻咳一声:“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人不得离开京城,像你…像我的后辈,还不够格得到那般待遇,白山书院有什么不好呢?”
好,特别好!
除了白山书院的山长是个修士,里面不少人也是正道修士之外,哪能不好呢?
京城大报国寺,白山书院,都是正道修士的势力,跟专骗天子三百年的浣剑尊者打擂台好久了。
“收起你们那套。”
陈禾不打算再跟陈圳玩下去了。
他一直收敛不现分毫的气势陡然暴出,尽管修士才能明白其中的恐惧之处,但对凡人来说,也是一记重压了。
宋先生站立不稳,瘫坐在地,陈圳倒退几步,满面骇色。
石中火恹恹的拽着陈禾袍角玩。
“我没有杀福管事的兴致,蝼蚁而已,也值得我多看一眼?”陈禾冷冷瞥过二人,眼中尽是漠然,“有旁人杀了他,我想知道他死的原因,而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倒霉的管事是何方人士,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宋先生眼神发直:福管事遇到最不寻常的,不就是你么?
陈圳终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听过武道修为,有宗师这么一说,举手投足间可毁去一面城墙,飞剑千里取人项上首级。
不要说权贵,就连天子都要和颜悦色对待。
可是陈禾——他很清楚陈禾的年纪——哪里有这样年轻的武学宗师?
不是宗师,大概就是宗师的亲传弟子吧。
陈圳心中思绪万千,有后悔,但那是后悔没及时作出好姿态主动来认陈禾,有难堪,但那是他发现陈禾似乎真的不打算认祖归宗。
“你…”
陈圳极力想挽回这点。
一个宗师,对已经名存实亡的陈家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那些原来鄙薄他是云州人的官僚,都要上赶着来讨好自己了,他的官职也还能动一动,豫州虽好,但年年黄河闹水患,不闹水患就出旱灾,根本做不出什么功绩来,只能说是不上不下,要是换到江南富庶之地,或者京城中枢之地,那就大不一样了!
朝廷也愿意接纳一个有亲眷的宗师,而不是一个闲云野鹤,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世外高人。
财富,权势,这些是他们看重的东西,并且天真的相信能用这个捆住世间所有人。
打定主意后,陈圳还真费心想了一阵福管事的来历,然后神色装得不在意一般:“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福管事是云州人,但籍贯不是云州万藤县,只是早年跟随陈家一位去万藤县做官的叔伯,在那里住过四五年。后来那位陈家长辈病死在任上,他自然也就回来了,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陈圳觉得事情久远,不值一提,可是在陈禾听来,就不同了。
修真界的三十年,还是近在眼前的事呢。
云州万藤县,已经靠近五毒门所在了,照理说,那边如果有什么秘密,也早就在蛊王滕波的掌握中。
不惜杀死福管事,也要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福管事活着,他无意中能暴露出什么秘密?
这时宋先生突然颤巍巍的说:“福管事很害怕水井,他从来不站在井边上。”
陈圳根本没听说过这茬。
“一个谨慎的人?”
随时担心自己会被谋害?
“不,不是。”宋先生连忙摇头,“老朽觉得他似乎是怕水井边,提水的绳子。”
陈圳斥责:“他只是听多了苗蛊之说,绳子似蛇,杯弓蛇影,这也值得说道?”
陈禾终于想起一件事。
前世陈杏娘用南疆灵辟子下毒,手法并不高明,但是灵辟子却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东西,她从哪里得来这种东西?就因为陈家在云州?
不,那时候陈家已经毁于火中。
陈圳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儿,得罪做了丞相的钟湖,陈杏娘求不到任何助力,除了——会可怜她,或者说能从杏娘生母那里捞到钱的人。
陈府的下人,管事,就很有可能。
“拖下去,关起来!”
陈禾有了头绪,当然要去验证,他淡淡的一指两人。
傀儡们立刻上前,陈圳大惊,不可置信的怒问:“你疯了,我是豫州郡守,十几双眼睛看到本官进了这栋宅邸。”
“他们会看到你完好无损出去的,还能在三天后看到你从马车上不慎摔落跌死。”
陈禾冷冷说,“不想真死,就待在这里。”
他不但要关陈圳,还要把陈杏娘抓来。
魔修有一百种办法利用血脉亲缘做点把戏。
陈禾已经将北玄天尊给的万劫无象澒冥元功炼至化境,释沣当年都能摆脱聚合派的血脉控制,这些对陈禾更是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