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迷情剂
艾洛伊斯
伊登追逐着杂草中的耗子,赤红的皮毛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对角巷里没什么人,阴冷得好比坟墓,四处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霭,雾气凝练在杂草上变成水珠落下,犹如哀悼的泪水。
艾洛伊斯跟随着宠物狐狸的脚步来到了一个冰激凌摊子前,它在摊主的脚边蹭来蹭去,摊主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寒暄道:“毕业了吗?”
“喔……是啊……刚从霍格沃茨出来,我四处转转。”她含含糊糊地答道。摊主似乎认识她,艾洛打量着面前年老的男巫,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她记得对角巷冰激淋店的老板弗洛林没那么老,面前这人的头发可全白了,并且身形佝偻、面容枯槁。
“……你从前说过要帮我改进冰激凌的配方,你还记得吗?”男巫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他的脸颊上被冷风冻出了皴裂的红痕。
“我当然记得……”弗洛林曾经说过这话,艾洛伊斯百感交集,一时心中苦涩,问道:“……他们毁了你的冰激凌店,是真的吗?”
“这里的店铺已经不剩几家了,”弗洛林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他不用回答艾洛也知道确有其事,“倒是新开了几家黑魔法用品店。”
“两个蛋卷冰激凌。”艾洛伊斯付了四个银西可,她其实不想吃冰激凌,在黑湖上乘船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她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哭了几场,被摇摇晃晃的小船弄得直泛恶心,身上的袍子又潮又冷。她把一只冰激凌喂给了伊登,将另一只拿在了手上,朝奥利凡德魔杖店的位置走去。
奥利凡德的魔杖店是损毁最严重的店铺之一,墙上焦黑遍布,充满了纵火的痕迹,精美而昂贵的雕花门面被付之一炬,橱窗不是被木板钉死,便是玻璃被打得稀碎。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景象依然如此触目惊心,艾洛已经认不出这个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魔力的地方了。那些曾经安放着精美魔杖的壁橱长满了青苔和杂草,野猫和耗子在其中你追我赶,奥利凡德家族世代经营的魔杖店被洗劫一空,如今已成了蜘蛛和狐媚子的家园。
图卡娜的修复咒语也没能让那些历史悠久的货架和装潢复原,这位奥利凡德的继承人已经放弃了魔咒,用一把简单的扫帚清理着蛛网和泥土。
“给你冰激凌!”艾洛伊斯用兴奋的语调说,她朝图卡娜跑来,将蛋卷冰激凌递上前去,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很少,此时能做的只能是尽力让自己的好友高兴一些而已。
图卡娜用手背抹去了额角的细汗,默默地接过,她的黑发有些蓬乱,蓝蓝的眼睛里静谧又忧伤。她这几天总是沉默不语,似乎在为邓布利多而哀悼之外另有心事。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艾洛伊斯一句也不敢提起加里克·奥利凡德,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图卡娜外祖父的下落了。
“味道和以前一样吗?这是从弗洛林的冰激凌摊子上买的。”
“味道没变,但是吃起来没那么好。”图卡娜评价道。
艾洛伊斯赞同地点点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爱吃冰激凌了,就像图卡娜不再喜欢蟑螂堆一样,很多事情已悄然改变,就像是每天自动撕下的魔法日历一样残酷。她曾经认为毕业能够解决很多烦恼,以为随着年岁渐长,自己会拥有更强健的体魄和更成熟的大脑,结果到头来却发觉自己不过像是个匆忙被推上战场却还没来得及穿上铠甲的小兵。
邓布利多的死亡令所有人震惊无比,据说他死时是从天文塔上掉了下去……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已死,似乎没有什么坏事是不能发生的了,艾洛伊斯已经听说很多人想要逃往国外。她早有一毕业就去美国的打算,但如今……就算去往那大洋彼岸又能怎样,事情难道会变得更好吗?
“去韦斯莱兄弟魔法把戏坊转转怎么样?今后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我应该去拜访一下他们。”图卡娜说道,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却仿佛轻叹。
这是个好主意,艾洛伊斯走到笑话商店的门前,心头终于涌起由衷的欢乐。店里不再像对角巷那样冷清,有几个低年级学生正站在明亮而舒适的货架前挑选商品,其中一个尝试着鼻血牛轧糖的样品,鲜血立刻从那孩子的鼻孔里流了出来。吐吐糖和鼻血牛轧糖已经在霍格沃茨不顶用啦,艾洛心说,教授们早看穿了这种小把戏。
“哇哦,图卡娜!”乔治和弗雷德熟稔地同图卡娜打了招呼,并且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她,“还有塞尔温小姐。”
艾洛朝这对孪生兄弟点点头,他们二人又高又瘦,头发和衣着完全相同,就连脸颊上的雀斑似乎都一模一样,她在上学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现在也没有丝毫长进。
“我猜你的魔杖店很快就要恢复营业了,是不是?”其中一人满面笑容地对图卡娜说。
另一个飞快地接话道:“我们这段时间倒是卖出去不少戏法魔杖,就是这种——”他热情洋溢地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了一根简陋的魔战,一挥就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南瓜头,艾洛伊斯猜测这多半是从海格的菜园里得到的灵感。
“可能没那么快,弗雷德。那店里的情况你恐怕也知道,我有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整理修复,做新的魔杖也要花上一段时间。”图卡娜说,艾洛伊斯知道她努力地想把魔杖店重新经营起来,但她的嗓音仍然难掩沮丧。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我和乔治还可以帮你打扫屋子,你新做的魔杖也可以暂时放在这里寄卖,是不是?”弗雷德回答说,但艾洛怀疑他其实是乔治,因为另一人在他们谈话间脸上冒出了诡秘的表情。
“现在这里的生意好做吗?”艾洛伊斯插嘴问道。
“好做极了,至少魔法把戏坊是这样。”自称是弗雷德的那位洋洋得意,“只不过需要应付魔法部烦人的检查。”
乔治厌烦地耸耸肩,“他们几乎隔天就来查一次执照,不过是嫉妒笑话商店的生意做得红火——至少比那些黑魔法用品商店好上百倍。”
“还有一次,你猜是谁来查的?”弗雷德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谁?”艾洛问,“该不会是——”
“就是她,乌姆里奇!”弗雷德夸张地说道,“那个女人真是可怕,我简直不敢回忆。”
“不过我偷偷在她的皮包里塞了一把魔法蛞蝓,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乔治说。
“唷,那肯定很恶心。”艾洛伊斯咯咯直笑,“但是挺解气。”
“绝对恶心,没有比那更恶心的东西了,等乌姆里奇回到魔法部,那些蛞蝓肯定已经多得溢出来了。它们繁殖得实在太快,乃至于我们后来不得不放弃售卖它……”
艾洛伊斯想象着乌姆里奇的皮包里不停冒蛞蝓的场景,汗毛立即竖了起来,她抓了抓自己的小臂,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装侏儒蒲绒绒的框子,她急需可爱的东西进行缓解。侏儒蒲绒绒磨蹭着她的掌心,让艾洛伊斯在心头跳起了雀跃的舞蹈。“你们最近有什么新发明吗?”艾洛伊斯问,“不是魔法蛞蝓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