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这样,燕王,能够登上九五之尊的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废人。”郭荣说道。
李弘冀沉吟了起来,父皇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当初烈祖皇帝也在储君人选犹豫不决,如今是乱世,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君主来带领国家,烈祖曾经考虑过能文能武的李景达,但是在宋齐丘等老臣的劝慰下,烈祖最终改变了注意。储君的人选最好是长子,这样名正言顺,不会留下隐患,引起朝廷动荡,尤其是大唐四周都有强敌额情况下,立长子为储君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后来父皇才会登上皇位,同时也造成了宋齐丘等人拥有极大的权利,导致尾大不掉。这些年来,党争不断,与此事就有极大的关联。当然了,烈祖方面有原因,父皇本身的才干也是原因之一,所以,父皇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
如果真的如郭荣所说,那么自己的前途必然已经被堵塞,毫无进取的可能。李弘冀微微变色,而郭荣需要的就是这样效果,郭荣知道,李弘冀有些相信了。
李弘冀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十分犹豫的道:“事情当不至于如此吧。”
“很有可能如此。”郭荣说着。
话音刚落,朱令赟匆匆走了进来,道:“燕王,宫里来人了。”
李弘冀脸色一变,忙摆摆手,示意郭荣、耶律喜隐等人躲在屏风后,两人刚刚躲好,就见高泽进来了,手中拿着圣旨。
“燕王接旨。”高泽高声喝道。
李弘冀忙跪下接旨。
郭荣看了耶律喜隐一眼,微微摇头,他知道事情不妙了,燕王十之八九会受到责罚,不过这样也好,给了他一个机会,燕王受辱,必然会十分震怒,心中不满,事情的法阵就会按照计划那般实施了。
耶律喜隐眼睛闪动,他不知道郭荣要做什么,如今燕王受罚,这可不是好消息。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静静地等待着高泽把圣旨念完。
李弘冀跪在地上,双手不知不觉全是汗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父皇下定了决心,要把他迁到吉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吉州地势狭小,天气闷热,湿气又很重,不是久居之地。
父皇如此,意味着郭荣的话一语成谶,父皇已经对他极度不满。远离了金陵,不仅意味着受贬,更是意味着他要远离大唐的权利中心,一旦金陵发生什么情况,他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如果有一天,父皇驾崩,齐王登基,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李弘冀一时陷入了沉思,而在一边,高泽念完了圣旨,看了看丝毫不动的燕王,道:“燕王领旨。”
李弘冀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地上跪着,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完了。
高泽又高声喝道,李弘冀这才反应过来,他脸色铁青地一把抓过了圣旨,死死地看着圣旨上的字体,或许,是搞错了呢?可是,圣旨上的字体分明是父皇所写,还盖着玉玺大印。
高泽微微皱眉,李弘冀的动作太过于粗鲁,抓伤了他的手背,但他没有发怒,而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告诉李弘冀,天子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内,一定要离开金陵。
高泽说罢,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脸郁郁的李弘冀。
“怎么办?该怎么办?”李弘冀喃喃自语,他知道,前一次他被迁往润州,但润州离金陵不远,事情还可以掌控,如今在吉州,山高水远,他根本没有余力。
郭荣慢慢踱步走了出来,听见脚步声,李弘冀像落水之人抓住稻草,猛然站起身来,快步到了郭荣面前,喝道:“该怎么办?”
郭荣阴沉着一张脸,摇摇头,道:“想不到陛下居然如此决绝,丝毫不念父子之情。”
李弘冀抿着嘴,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中已经有些认同郭荣的话了,他才是父皇的长子,按道理才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可是父皇偏偏要搞什么兄终弟及,导致他的帝王梦破碎了。
而今,父皇又只相信一个外人,这不是偏袒是什么?父皇既然已经不念父子之情,那么他还需要尽孝道吗?李弘冀不由握紧了拳头。
皇城里,李璟正在后宫里品着茶水,忽然,他叹息了一声,道:“燕王这孩子,始终不忘夺嫡之念,朕让他离开金陵,也是迫不得已。”
钟皇后在一旁,轻轻为李璟锤着肩头,听见丈夫如此说,道:“历朝历代,长子大多为储君,燕王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李璟没有责怪钟皇后之意,他沉默了好一会,道:“当年朕在烈祖梓宫前曾经立过誓言,兄终弟及,这个誓言,绝不会更改。朕正是觉得对不起燕王,所以才能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钟皇后道:“燕王还年轻,人又比较冲动,天下交给他,臣妾也是不放心的,齐王一向仁厚,若是登基为帝,也不会亏待燕王。”
李璟轻轻拍着钟皇后的手,“梓童能如此想,也不枉朕一番心思。”
“怕只怕……”钟皇后欲言又止。
李璟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道:“梓童,你的意思是吴侯?”
在朝廷里,谁都知道燕王与吴侯势不两立,想不到这事情也传到了后宫里。
钟皇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