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官暮晴出言不逊,但她是南宫夜的生身母亲,是南宫家正牌老夫人,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一时间,客厅里沉寂得,就连窗外轻轻的春风声都听得见。
冷若冰还是沉默,既然决定善待上官暮晴,那就要包容她的怨毒,她从来不会讨好任何人,不会谄笑,嘴也不够甜,但她会保持沉默,用沉默来化解上官暮晴的恨。
但馨雅是被宠上天的小公主,对于这个奶奶她也没有感情,所以她不服,“我们也从来没有奶奶,我们姓南宫,不姓上官,跟姓上官的人从来就没有关系。”拉起江衍的手,“这里是南宫家,不是上官家,谁是野的谁知道!”
馨雅小嘴伶俐得很,一翻话说下来,气得上官暮晴胸口不住地起伏,她本就一腔怨恨无处发泄,此刻又被仇人的后代羞辱,岂能咽下这口气。
上官暮晴咬着牙,“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看着上官葭琪,“拿戒尺来,我要替她妈妈管教管教她。”
上官葭琪状似为难,“姑妈,这不好吧?”
上官暮晴厉眉一竖,“快去!”
“是。”上官葭琪看了南宫夜一眼,转身去房间取了戒尺。
南宫夜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当然不会看到他的女儿受罚,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他只想看一看,他的母亲到底变成了怎样一个狠心的女人,三十年不见了,他真的不了解母亲了,她的变化太大了。
南宫夜的心很很地痛了,幼年的遗憾,本以为会随着母子团聚而得到弥补,却怎奈世事多崎岖。
冷若冰也没有动,她也想摸一摸上官暮晴的底,她真的想看一看,她还有没有感化的必要,当一个人已经变质到不要救药的地步,那么不论他曾经怎样无奈苦痛,都不值得再去感化。
馨雅自幼就有傲骨,她一点也不惧,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地迎着上官暮晴,她就不信她敢当着宠她如宝的爸爸妈妈的面,打死她。
南宫睿人虽小,可目光十分锐利,他也炯炯地凝着上官暮晴,他的思想令人猜不透。
上官暮晴手握着戒尺,眸光如针雨,一根一根刺向馨雅,她的手有一些不易觉察的颤抖。
客厅里很寂,没有人上前劝阻,不是都不心疼馨雅,而是大家都想看一看,这位离家三十年的老夫人,到底变成了怎样一个人。
温怡最善良,刚想上前劝阻,被冷若冰的眼神制止了。
穆昊泽却是很着急,他可不能看着馨雅被打,于是他挡在了馨雅的身前,“谁也不能打馨雅!”
上官暮晴本以为自己的恨灌满了全身,不会再对所恨之人有一丝一毫的善良了,但当她握着戒尺,准备教训馨雅的时候,她竟听到了良心叩问心门的声音,有一个声音在轻声问她:你真的要因一己之恨,就恶毒地惩罚这个小姑娘吗?
有一瞬间,她下不去手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骑虎难下。
正巧,穆昊泽出现了,给了上官暮晴缓冲的台阶,她冷了脸色,“快闪开,不然上官奶奶连你一起打!”
穆昊泽坚定地看着上官暮晴,“上官奶奶,你若要打,我代馨雅受罚。”
上官暮晴冷哼一声,扔掉了戒尺,“没空跟你们小孩子治气。”
在场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任谁也看得出,上官暮晴是借着穆昊泽这个台阶放弃了惩罚,其实这位老夫人还是善良的。
南宫夜的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笑意,他的母亲其实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善良,她怨恨坚锐的外表,不过是被苦痛时光磨出来的保护壳。
冷若冰自然也看得出来,于是她主动上前,“馨雅,给奶奶道歉。”
馨雅倔强地摇头,“才不要,她骂我们是孽种,有错的是她,凭什么道歉?”
一句话再次激起了上官暮晴的怒火,她放弃惩罚馨雅,不过是一个老人怜惜一个小女孩,作为奶奶和孙女的关系,她依然非常讨厌馨雅,“果然是有其母就有其女,没教养。”
冷若冰倏然抬头,“妈,你可以骂我,但请不要再污辱孩子。”
上官暮晴眸底的冷漠,瞬间形成冷风,吹向冷若冰,“你是有多贱,我从来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妇,却还要喊我妈?”
一句话,如同一根三九天的冰锥,狠狠刺中了冷若冰的尊严。
她的瞳孔猛缩,眸底铺着薄薄的碎冰,唇角却勾起淡淡的笑意,“南宫老夫人,你说得对,我自贱要喊你一声妈,你就当刚才是错觉吧,将来就算你摆一座金山,换我喊你一声妈,也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有些宽容不是要靠尊严来维持的,她从来就没学会践踏自己的尊严。
上官暮晴直直地盯着冷若冰讥诮的脸,咬牙吐字,一字一顿挫,“果然是遗传,你和你的妈妈一样下贱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