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对许多事情,有着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除了眼前这一种事——情事。
郑熙行也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长期以来帮助他无往不利,化险为夷。直觉得要快点下手,不然要糟。
郑熙行在卡了几分钟之后,毅然决然地问道:“那个,如果有一个不耽误你时间,不跟你腻歪,不挑收入,能帮你干正事儿的,你谈不谈?”
“那……多对不起人家呀,”越宁挠挠头,“那人家要我干嘛呢?”
“当对象儿啊。”
=囗=!越宁神色诡异地看着郑熙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所有的技能点,就没往这方面点过!
“谁……”这么逗比啊?
“我!”郑熙行点定地道。
越宁:……
越宁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你三月十二号过的生日,过完了一个月零二天,今天是四月十四号。”
“所以,你说真的?”越宁小心地问。
“嗯!”
越宁陷入了思考。
郑熙行并不催促,越宁这么安静,让他充满了希望,心跳得也快了不少。
越宁咬着手指头,皱着点眉头打量着郑熙行:“有点怪。”
郑熙行差点给他跪了:“怪?”
郑熙行略比越宁高一点,越宁看他几乎不用仰头,越宁的眼神很疑惑,迟疑地道:“说不清楚。”
“诶?”有门儿!郑熙行心里一阵狂喜!在这个大环境并不开放的年代,如果一个男性友人,在你正经表白的时候没有暴打你,那么,别犹豫了,加把劲儿吧,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对不同的人,加把劲儿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对越宁这样的,你催是没用的,这个时候,你需要的是耐心。郑熙行很明白这一点,越宁之前说得很对,“你还小”这种话,对智商低于120的人讲,是一种体贴,对高于180的人讲,是自绝于人民。越宁的智商,大家没有测过,绝对不低就是了。
郑熙行毅然伸手来,先把人小孩儿的手捞爪子里攥着了:“不急。来,到那边坐下慢慢想。”将人领到长沙发上坐下了。
沙发很软,很舒服,坐下去就让人不想起来,很想一直窝在里面。那么的闲适安逸。越宁瞄了瞄郑熙行:真狡猾。想想也是好笑,越宁也真笑了。
越宁挠了两下脸。
郑熙行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是一个目标,一个……榜样说不上吧,因为觉得没啥好学的,两人背景不一样,就决定了很多事情的做法完全不可能一样,但是还是很欣赏的人。郑熙行一直在他周围,时隐时现,无法忽视。对他很好,帮助良多,这种帮助并非指金钱,没有寰宇的投资,顶多初期再苦一点,累一点,而绝不会成不了事。
郑熙行对于越宁的意义,更是一种生活的引路人,尤其是近一两年来,相处得十分融洽。郑熙行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特殊的,是一种同类的气息。不会是现在讲这些游戏很幼稚,然后被周围的人嘲笑,过二十年后,这些人回过头来再讲,啊,当初这游戏真幼稚。郑熙行可以在二十年前的现在,与他思想同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知不觉,一个人就这样浸入了自己的生活,与自己的思想有了交集。有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开创者,就是因为他们的想法与常人不一样。我为什么要遵守别人限定的条款呢?谁讲没有穿鞋习惯的地方就卖不出去鞋子呢?
【如果没有社会习俗限定了必须性别不同才能谈恋爱,那么,为什么不跟他试一试呢?至少有共同语言,不是么?】越宁迅速作了一个决定。然而又有些踌躇,他还有一个参政议政的目标。这个是必须讲明白的,他本人的目标,与现在的选择会相抵触,所以,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一桩。
“那么,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障碍了。”你在我这里也只有一道考题了。
郑熙行:……
郑熙行也笑了。将人拉到了地球仪旁边,按了一下。地球仪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放着一只牛皮纸袋。
郑熙行以鼓励的眼神示意越宁打开看看,越宁也不客气地打开了,是两份文件。一份是罗列的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名单,一份是计划书。郑熙行计划成立一个社会研究基金会,名义上是关心学术,每年拿出固定的利润来支持有关专家学者的研究,并且有专门的资金来推进这方面的宣传,比如夏萌萌就萌的岛国耽美。以促进社会了解、帮助弱势群体,了解、保护各种亚文化,解析社会现象。暗中的目的是促进社会对于同性恋群体的理解,最终促进本朝将同性婚姻合法写进法律。
这方面是两条线,一是能影响高层的学者,二是中产阶级、或者说受过一定程度教育有关心评论时事政策习惯人的谅解。这件事情最后谁说了算、谁的评论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郑熙行看得很明白。真·专家的含金量不容小觑,此外,他也不是纯土大款,还可以辅以迂回的高层路线。同时挟裹情怀党,制造声势。
我最想送给你的礼物,是一个可以和你在阳光下携手行走的国度。无论看起来多么得异想天开,我们也要光明正大,而不是作为坚强的异类被接受。
“你点头,咱们两份计划书都办了,你摇头,我就自己做第二份。”
“很长期的计划。”
“二十年造就一代人。一代不行,就两代,有生之年,必要能见。只希望来得不要太晚,让我可以明着开心的时间太短。而且,我们可以出国结婚,回来继续。我做事总想成了再说,可这个,我等不及……”
“我只是说试一试的,你跑得也忒远了……”
“=囗=!!!”
别人拿出这份计划,越宁当他做梦,换了郑熙行,毫无疑问,他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并且,奔着成功去的。如果一个人为了追求你跑去人人真真挑战改造社会习俗和法律制度,而不是要你一起忍受不见天日的生活。又不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他还准备了另一张空白支票。自己还愿意相信他。或许世界上有其他人也愿意做这些,或许会存在同样愿意患难与共而不需要面对伦理舆论指责的异性,但他们都没有走到自己的面前。人心不能故意考验,遇到老天帮你考了,通过了就他了吧。
越宁摸叹息一声,郑熙行这招开得够大,自己栽得不冤:“我去开个文学论坛好了。”
郑熙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收起文件袋,放进地球仪里,郑熙行笑得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越宁送了他一颗大白眼,郑熙行挠挠头,解释道:“我家里你不用担心,他们不干涉我的生活。”
“哦,想到了。”
郑熙行笑道:“厉害。”
“切~”您老搞这么大的阵仗,房也盖了,书也买了,计划书都做了。要是想不到家庭问题,白瞎你的毕业证了。
然而郑熙行还有一愁:“那个,你老师那里如果反对?”他很怵越宁的两位老师,他不太怕这两位本尊,但是陈教授和小胡老师对越宁的意义太不一般了,基本等于父母。如果他们俩持不祝福的态度,宁宁会怎么样,郑熙行光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越宁沉默了一下,郑熙行的心,拔凉拔凉的。越宁拨动了一下地球仪,铜球缓缓地转动:“谁那边的事儿,谁负责。这要都处理不了,趁早撕了文件,出去还是合作伙伴,我用不会让你的投资打了水漂。”
郑熙行劫后余生式地笑了,将越宁紧紧地拥在怀里,紧紧的。
越宁无奈地让他抱着,两分钟后,挣脱了开来。瞄了两眼还没参观到的房间,郑熙行没好气地说:“那里是期刊室,acm全套期刊,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