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个,上高郡王朱厚烨,叶春秋自是认得的了,他也凑上来,脸上带笑道:“这位便是唐先生,唐先生今日是来给陛下献画的。”
随着朱厚烨意有所指的目光,叶春秋的目光便落在了第三个人的身上。
这人看起来年过三旬,脸上的表情先得有些不自然,哪里见得到什么才子风采,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一副不敢放肆的样子,忙不迭地朝叶春秋行了个礼,道:“草民唐寅,见过镇国公。”
他口称草民的时候,面色显得更是不自然,想当年他和叶春秋一样,也是解元,同样曾是名震天下,而今,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云泥之别。
叶春秋朝他点了点头。
旋即,叶春秋却对宁王父子置之不理,而是向朱厚照道:“方才上高郡王说到献画,不知是何意?”
朱厚照朝自己的案牍上点了点,道:“自然是这幅,你来看看。”
叶春秋便上前去,定眼一看,果然是一幅画作,画上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少年人,穿过了城门,骑着高头大马,两侧到处都是禁卫,更有无数称颂的人群,在这其上,还有题跋,上书:万岁凯旋图。
这图,显然是记录了朱厚照和叶春秋与佛朗机人在天津之战的场景,可谓栩栩如生,朱厚照的英武跃然于纸上,在这朱厚照之后,则是同样骑马的叶春秋,紧紧跟随其后,再之后便是乌压压的仪仗,整幅图布局很巧妙,皇帝居中,文武和扈从虚描,却是烘托出了天子,两侧的百姓亦是可以看出其踊跃和激动之色,每一个人物,都可谓是恰到好处。
佛朗机之战,是朱厚照难得参加的一次战役,而且还亲手杀了一个佛朗机的士兵。
这是朱厚照平生最为得意的一笔,现在看到这画,顿时龙心大悦,眉飞色舞,朱厚照兴高采烈地道:“春秋,还有你呢,你也在画上呢,这画,朕觉得好,宁王说,这是唐寅得知朕大捷之后,在南昌激动不已,足足画了数月的功夫,才作成的画,春秋以为如何呢?”
叶春秋却是似笑非笑,抬眸看了一眼那拘谨的唐寅。
唐寅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白,似是注意到了叶春秋的目光,连忙低垂下了头去。
他的心思,不难猜测,一方面,因为取消了科举的资格,从此再无仕途可言,所以对于唐伯虎生平再清楚不过的叶春秋知道,此时的唐伯虎,是在寻找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另一方面,他很清楚这幅画有溜须拍马之嫌,所以心里又有惭愧之意。
他就像是一个落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一根稻草,狂乱之中,狼狈不堪,却又想顾忌自己的体面和尊严。
叶春秋便莞尔一笑,低头不再看唐伯虎,却是慢悠悠地道:“陛下所言甚是,这……确实是一幅难得的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