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柳昔卿之前送给他的五品符箓都拿了出来,只留下一张防御符。
柳昔卿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明白,他们这是到了绝路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眼眶赤红,抬头问晏修:“当初,晏前辈跟我说过正道有那么多大能,十三大乘一渡劫,可人间既然有那么多正义之士,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就任由坏人屠杀平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规则?”
晏修的手劲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柳昔卿没推开他,她就是要用这份疼来保持清醒,来定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晏前辈,我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入了魔道,因为哪怕我现在是个道修,也要为这样的天道入一次魔!你说得对,道修魔修又有什么不同,不过还是弱肉强食罢了,在这天道眼中,万物一视同仁,所以我不祈求天!”
此地被魔修占据,魔气正盛,柳昔卿的手上,也渐生魔气。
魔修比之道修强大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们可以运用更强大的魔气——那被人间憎恨、嫉妒、贪婪、肮脏的各种念头所污染的魔气,正绝望而深重地爬上柳昔卿的脸。
然而此时一双温厚的手掌却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指尖的薄茧有些粗糙,那如同夜风般的气息又自他身上传了过来。
“柳道友,那么……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呢?”
“有何不可。”没有任何犹豫,她回道。
“五行灵根,金系可聚利器,请柳道友竭尽所能,为我铸一柄剑。”
“剑?”
“对,剑。”
“好……那我们,就铸一柄剑。”柳昔卿身体已经起不来,她瘫软在晏修怀中,浑身散发黑色魔气,手中却亮起金色的光芒。
她正在调用丹田内全部元液去凝聚一柄剑!
几乎没有任何法门,她想起曾经修习的炼器知识,此时此刻,回想的并不是剑的模样,而是从晏修身上传来的凛冽气息。
即便被他抱在怀中,用手遮住了双眼,她也依然能感觉到局势的危机,种种不甘涌上心头,她咬着牙,那剑的形状,在她识海中有了一种非常模糊的参照。
她对剑一无所知,但她明白一种精神。
所以这柄剑,当光明,当充满正义,当能以天下至杀,止一切杀!
她的耳边一片寂静,只有身边男子稳重的呼吸声,每一次吸气,她手中的光芒,便长了一些;每一次呼气,那手上的光芒,便坚硬了一分。
是胧月之夜,山巅中跳跃的桀骜;
是山崖之下,温暖衣袍中藏着的善良;
是论道之时,面对夹缝求生而不改初衷的铿锵;是岩石之旁,那双星空深眸中的悠远;
这样的人,仿佛天生该与剑同行,与剑同在!
我便是要为他,铸一柄剑!
几息之间,柳昔卿手中长剑成型,她立刻与鸣焰鸟沟通,一口锡兰真火在剑将要凝聚而成时喷出,在真火猛烈的煅烧中,此剑终于铸成!
那剑流光溢彩,在柳昔卿的掌中散发着惊人的美感,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晏修看着她的双眼中,是难得的惊叹和欣赏,而当他的目光移动到那柄剑上时,则是充满了狂热!
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领悟到了剑的某种精髓,甚至读懂了他的气息。
这是一柄为他量身打造的剑!
晏修握起剑柄,当他拿起这把剑时,柳昔卿的手已经软软垂下。
他一直捂着她眼睛的手,也终于放开。
柳昔卿睁眼便看到晏修已经撑起了两层防御罩,而最里面的一层,也已经布满龟裂。
防御罩外,是黑压压的八名金丹魔修!
他们神色轻蔑,嘴巴张张合合,柳昔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看向身边的晏修,看着他拿着她所铸的金色长剑,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终于找到了他的爱驹。
像是隐居许久的武林高手,终于拿起了武器。
像是被锁住的凶兽,终于冲出樊笼。
晏修低着头,但她发现他的嘴角正在上挑。
他在笑,他在微笑!
……
那些金丹魔修似乎不耐烦了,居中的一人又放了一道法术,终于打碎了防御罩,而与此同时,晏修已经持剑跃了起来!
那柄剑在他手中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挥砍,却带出了一道强劲旋风!
那不是灵气,也不是灵力,仅仅单凭肉身的强横和对剑招的极致发挥而带起的强风,立刻使得那些金丹魔修散了阵型,四散飞开。
有的人口中惊呼道:“这是剑气!剑气!”
“太和剑修!”
“怎么会有太和剑修搀和进来?”
那个居中的金丹魔修咧开血盆大口,喝住了周围被吓破胆的魔修道:“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不过是个引气入体的小子,慌什么!”
“可那是剑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