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今:“是吗,那就太好了。”
长云继续道:“然后从别处调来精锐高手,集中火力对付我。”
韩今掩面无语。
长云看着韩今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北院的弟子普遍怕死,十分惜命,都是安居乐业型的,平日里在北院种个地,浇个菜就觉得挺美,得了个双腰带就觉得人生已经死而无憾了。
火猪神说的对,其中一半人连剑都拿不稳。
昨晚敢突破自我,战胜心中的真善美,杀了一百个中宗弟子已经非常棒了,不能一下子要求这么多。
可是一种挥之不散的孤独感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
当有一日自己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高处不胜寒,回过看去,身后是否还有一个人跟随,始终不离不弃。
长云觉得韩今可能要暴毙在饭桌上了,用筷子怼了怼他的脑袋笑道:“你放心,你这么惜命,就是我死,我也让你们活,成吗。”
这种虚无缥缈的保证通常都是听听就行,不能当真,谁都不是二八怀春的少女了,一句随口丢出的誓言就能较真的记到心头。
可是长云说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再像开玩笑那也是真的。
韩今坐直身子,他突然意识到面坐着的这位是个女孩子,尽管很多人都快忘了。
韩今觉得长云的压力一定很大,尽管她不表现出来,但并不代表她没有。
韩今作为北院少数不多的双腰带应该拿出点气势如虹来,为对面这个仅高自己一个腰带的三级弟子做点牺牲和贡献。
这几年北院实在被压榨的不像样子,长云吃了一顿饭就感受到了是兄弟们的水深火热了,她吃完了一顿食而无味的“草”,站起身来将韩今的一起拿过来,剩菜倒进一个盘子里,叠在一起准备拿出去洗了,又被韩今抢过去。
长云在屋里擦桌子,就听到韩今又咚咚咚的跑回来,激动之下碗碟差点洒在地上。
她越过韩今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中宗门的弟子,金红色的太阳面具,一身银色长袍,神秘高贵派头十足,一点也不亲民。
这种强力的视觉对比下,每次打斗,就有种江湖土鳖大战仙门的感觉。
气势上就矮了一个飞升的距离。
长云为了防止露怯,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掸掸衣服,负手而立装的高贵冷艳:“中宗门?”
为首的一人抱拳:“白云使请单姑娘一叙。”
火猪神作为名义上的教主住在含光堂,而白云使则在百忙之余,很勤奋的在一处风水宝地盖了一个院子,祈日院。
所有中宗门有身份的人都住在这个院子,长云路过院子时,看到了露天的毒蛇潭,一个还未死透的少女以扭曲的姿势躺在白骨之上,她睁着眼睛麻木的看着天空,毒蛇已经撑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懒洋洋的趴在一旁。
潭边一个汉子将另一堆碎肉扔了进去,长云眼尖的在那堆碎肉里看到一段女人的小手臂。
长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过眼,暗中捡起一颗石子解决了她。
几个“向日葵”将单长云引到了大堂,一回到,却发现她不见了。
地牢内,万鬼嚎哭,好似地狱。
她曾经去过万神门的大牢,里面空荡荡的被废弃了很久,她便猜测教主他们可能被关在含光院,因而趁他们方才不注意,抓了一个中宗门的弟子,问到了地牢的所在。
长云光顾过不少地牢,却还是被这里的地牢恶心到了。
这里关的没有一个北院的弟子,全部都是上阮院的。
阴暗潮湿的地牢,霉臭混合着血腥气阵阵涌来,让人隔夜饭都吐出来。
每间矮小的牢房都逼仄的令人窒息,转圜之地都难以拥有,然而有的房间却又很宽敞,比如刑室。
她看到了身上扎满长钉的弟子,从左肋骨穿到右肋骨,从鼻腔插到耳朵里,双腿被分开,一根铁棍从大腿中间的洞穴一直插到五脏六腑里,再从喉咙里出来,露出一段血迹斑斑的尖头,那人还没有死,看到长云后,黯淡的眼神燃烧起火焰,烧灼的眼睛流出泪来。
那人不能说话,对着长云流泪,嘴里一张一合,用无声的口语对她说了一句话。
“长云,你回来了。”
“我们一直在等你。”
长云后退了一步,涌出一种要呕吐的恶心感。
她调整心态,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团红肉。
极其飞快的扫了一眼,确定那团红肉也是活着的,就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她硬了心肠往前奔,遇到狱卒,就直接打晕,她寻找着教主的身影却始终寻找不到,越来越多的惨景呈现在她面前,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师姐,有人在喊长云。
一声一声,就像鞭子一样打在自己心上。
她却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谁,她看到有人在对自己笑,也有人对着自己垂泪。
他们看到自己那万般欣喜的神态,同北院的弟子没有任何区别。
北院的弟子再惨,也因为过于渺小而被充作苦力,死了一千人,还剩一万人撑到自己回来。
可是真正的地狱在上阮院,这里的每一个弟子都是三腰带以上的精英,他们聪明,忠诚,有傲骨,也被中宗门所忌惮,誓死不从的人被关进来凌辱,苟延残喘的人在卑躬屈膝。
长云此次本来只有一个目的,杀了白云使。
她能力有限,要必须做牺牲的情况下,她只保下北院,上阮院管不到就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