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梁玉蓉倒也没有多想,担心那“虫子”有什么毒性,对皮肤不好,还特地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回屋拿了一瓶消炎的药膏,让魏箩每日涂抹,以免留下什么疤痕。

魏箩没有拒绝,谢过了梁玉蓉的好意。

*

大夫人和魏常引住在庄子的锦机院,温泉的泉眼便在锦机院的东北角,在那里泡温泉,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治疗伤痛都事半功倍。

魏箩和梁玉蓉赶到堂屋时,恰见大夫人和其他女眷将一个男子送出门口。走得近了,魏箩才看清那人正是赵玠,赵玠身穿一袭藏青缠枝灵芝纹直裰,头发用莲花冠竖起来,以龙首白玉玉笄固定发髻。那玉笄正是魏箩送给他的那一个。

赵玠容止可观,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之气,与昨晚那个偷看魏箩洗澡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赵玠垂眼,正在跟大夫人说话。

大夫人将他送出门外,热泪盈眶地感激道:“实在是多谢靖王殿下,若不是您,恐怕小儿的腿……”

赵玠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将道谢挂在嘴边。”

大夫人抽出娟帕拭了拭泪,知道再说下去恐惹赵玠厌烦,便就此打住:“王爷可要去看看常引,傅大夫正在为他治疗腿疾。您对他有恩,他定是也想亲自向您道谢的。”

赵玠想了想道:“那就劳烦夫人带路了。”

赵玠掀眸,见廊庑对面站着两个姑娘。魏箩的视线跟他撞在一起,匆匆移开,没想到赵玠会在这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向前还是该就此离去。

男女有别,且魏箩和赵玠已经定亲了,婚前更应该避着才是。只是赵玠和大夫人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她转身就走似乎有些不妥当……魏箩垂着眼睫毛,等赵玠和大夫人走到跟前,叫道:“大伯母。”再无下文。

倒是梁玉蓉行了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大夫人知道姑娘家面子薄,倒也没有为难魏箩什么,反而笑眯眯地替魏箩解围,“阿箩来了,方才弥哥儿还到处找你呢,这孩子可真缠你,你快去正堂看看吧。”

魏箩点点头,从金缕手中接过一个描金锦纹小盒子,递到大夫人手中:“这是我来天蝉山之前去大慈寺求的平安符,能保人身体康健,一生顺遂,大夫人替我交给常引哥哥吧。”

大夫人很高兴,直夸魏箩有心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亲手交给他。”

魏箩含笑,宽慰道:“我还听说大伯母这阵儿因为常引哥哥的事,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正好我那儿有安神镇静的香丸,大伯母可以差人去我那里拿取。常引哥哥吉人天相,定能治好腿疾的。”

大夫人叹息道:“但愿如此。”

说罢,担心赵玠等得太久,与魏箩告辞,对赵玠道:“殿下久等了,请走吧。”

赵玠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手中的锦盒,又看了看魏箩的背影,垂眸道:“好。”

*

堂屋聚集了几个人,虽说是为关怀魏常引的腿疾,但是魏常引这会儿不在,一行人说着说着便跑了话题,开始说起这天蝉山的温泉和景致来。

三夫人秦氏道:“我昨晚才泡了一回,今日一早便觉得浑身的疲乏都消除了。”

二夫人道:“可不是么,就连身上的皮肤也不干燥了……”

梁玉蓉昨儿一早就睡了,没试过这温泉的好处,插不上话。魏箩是因为被魏常弥缠着,没有开口的机会,索性陪着魏常弥瞎玩儿,只默默地听着。

一旁的魏宝珊更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低着头站在二夫人身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二夫人原本是不想带她过来的,只不过又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跟二老爷告什么状,便不情不愿地带着她一块来了。魏宝珊不得二夫人待见,住的院子也很偏远,从院子里走到锦机院便要花两柱香的时间。

魏宝珊站了一会儿,对二夫人宋氏道:“太太,宝珊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屋休息。”

二夫人本就不想看见她,挥了挥手道:“回去吧,身体不舒服就别出来了,瞧着晦气。”

魏宝珊脸色白了白,屈膝行了行礼,退出堂屋。

魏箩看着魏宝珊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有想不起为何怪异。魏常弥举着一块桂花糕递到魏箩嘴边,有模有样地“啊”一声,“阿箩姐姐吃……”

魏箩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桂花糕,嚼了嚼。

魏常弥双眼亮晶晶地问:“好吃吗?”

魏箩点点头,“嗯,就是有点甜。”

魏常弥把剩下那一半塞进自己嘴里,撑得一边腮帮子鼓鼓的,“我觉得不甜。”

魏箩忽然想起什么,霍地站起来,把魏常弥往梁玉蓉怀里一塞,往外走去,“你帮我看着他,我去外面走走。”

梁玉蓉“嗳”了一声,“你去哪儿啊?”

魏箩没工夫回答,牵裙走出堂屋,往锦机院门前的一棵桂花树下走去。这棵树位于锦机院正中央,无论从哪里出来,都要路过这棵树,魏箩方才来时看到过,这棵树少说有几十年历史了,树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如今,魏宝珊正站在这棵树下,她的帕子被一阵风卷起,挂到桂树的枝桠上,她正垫着脚尖够手帕。

远处,赵玠从魏常引的房间里走出,正往这边走来。

魏箩立在抄手游廊下冷眼旁观,既不上前帮助魏宝珊,也不上前迎接赵玠,只一动不动地看着。

赵玠第一眼便看到了魏箩,大步向她走来,见她只穿着单薄的石榴红短襦和裙子,立即解下身上的黑狐大氅披到她身上,“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为何站在外面,也不怕冻着。”

魏箩仰头朝他灿烂一笑,声音甜甜的:“我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出来,只好站在这里等你了。”

赵玠刮刮她的鼻子,见此处随手有可能有人走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正好,本王也有话跟你说。”

魏箩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路过魏宝珊身边时,赵玠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仿佛看不到她在够手帕似的。

魏箩倒也不怕魏宝珊看见,魏宝珊在英国公府没有身份,说的话也没人会听,惊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她扭头往那边看了看,魏宝珊也在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勉强朝魏箩笑了笑,“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