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竟趴在晏庭曜身上,而那奇异的“砰砰”声正是他的心跳!徐锦瑟猛地撑起身子,用力过猛,一下栽倒了出去。
“你、你——”她看着晏庭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晏庭曜还未从那一砸中回复,只略略撑起身子,背靠在旁边的石头上,皱褶眉头看她,并不说话。
徐锦瑟略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思考,自己现在究竟是何处境。但她此刻脑中一片纷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刚一张嘴,就听纷乱之声从头顶传来,却是那群黑衣骑士已绕过豁口,追踪而来!
与此同时,一股大力从手臂传来,将她扯向晏庭曜,徐锦瑟瞪大眼,还未及反应,便被他捂住了嘴!
“安静。”晏庭曜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徐锦瑟登时不敢妄动,便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浅了。
只听头顶一阵纷乱蹄声,显是在搜寻两人下落。那洞口覆盖着厚厚一层落叶枯枝,周围又有几棵矮小树木遮蔽,即便两人跌落下来,也未曾将那遮盖物毁尽。是以黑衣骑士搜寻片刻,竟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徐锦瑟盯着头顶的洞口,因被层层覆盖,那洞口之处显得黑漆漆的,仅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落下斑驳的痕迹。
洞外,有人来报似是在某处找到了马匹奔跑的痕迹。领头之人沉吟片刻,终是带着他们往那方向去了。
听着马蹄声往远方而去,徐锦瑟微微松了口气,同时感到钳制住自己的力道微微松动,用力一挣,终于甩开了晏庭曜的桎梏。
她立即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岩石方才停下。
晏庭曜就着被她挣开的姿势单手支额,并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开口。
徐锦瑟谨慎地盯着他,又仰头望了望头顶。那洞口离他们怕不有几丈远,若是无人搭救,怕是根本爬不上去吧。
好在他们应该没跑出太远,不知荷香与赵大能不能带人找来。或者……可以寄希望于这位未来的安乐侯功夫足够好,能带着她一块儿爬上去?
想到此处,徐锦瑟舔了舔嘴唇,朝晏庭曜道:“这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
不好!话一出口,徐锦瑟便觉不好——两次见到晏庭曜,都在被人追,今日那队人马更是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可见无论他所做为何,都是机密危险之事。
若他现在已投靠了三皇子,这事情就更……
徐锦瑟心中一沉,心知自己可能被牵扯进了一桩天大的麻烦之中。
徐锦瑟不由心中暗悔,定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惊魂未定,让自己连脑子都迟钝了,才会开口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若晏庭曜认为自己有窥探之意,引起了他的顾忌,如此情势,他便连杀人灭口都不用,只要将她丢在此处自生自灭,便能轻易解决自己可能带来的麻烦。
徐锦瑟心思电转,一时间各种可能的猜测在心头流过,却见晏庭曜看她一眼,淡淡道:“翟。”
此言一出,徐锦瑟只觉心头的大石“咯噔”一下,落下大半。这“日”“翟”乃曜,晏庭曜还愿意掩饰自己的身份,便是尚未起那杀念,遂试探性地叫道:“翟公子?”
见他并未反对,徐锦瑟便大着胆子道:“虽不知那些人为何追着公子不放,但刚刚从上面落下时,公子救了我,可见公子不是坏人。如今锦瑟与公子同时落入此洞中,该一起想法子上去才是。”
晏庭曜心道,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这小女孩自说自话,将事情圆了过去,看着颇有几分不知世事的天真。若他没有闯到过那庄子里,亲眼见她如何与婢女一搭一唱的蒙蔽了追兵,怕真当她是深闺中的无知少女了。
不过……怎么又是她?晏庭曜盯着徐锦瑟的脸。之前情势紧急,便是拉了徐锦瑟上马,他也并未细看这女孩的模样,直到坠下洞中,方才认出她便是那日庄上自称安国公孙女的少女。
这也太巧了,两次都碰到了这个女孩。
他不回话,徐锦瑟心中便又开始忐忑,暗道这晏庭曜不会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吧?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我瞧翟公子身手不凡,这洞如此之深,不知您有没有办法上去?”
“我的丫鬟和护院亲眼见我被公子拉上了马,此刻定然急着寻我。这里离银马山该是不远,此时并未下雨,一路又都是小道,那马匹奔跑过的痕迹该是易见。若公子也没办法,不妨与我一起等待他们前来。”
这便是提醒他,自己被他掳走可是有人见到的。不管他此行为何,若不想惊动官府、引起别人注意,便莫要轻举妄动。同时点明了自己的人会来寻找,这便是他们上去的希望了。
晏庭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回应,也不反对。
徐锦瑟看着他那一脸严肃、岿然不动的模样,一瞬间,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头闪过,不由有些迟疑的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第47章 野味
“你是不是……受伤了?”
听得这句,晏庭曜总算微微抬起眼帘。
这算……默认了?
徐锦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嗯,背脊挺得笔直,姿态随意又有几分优雅,显是经过世家礼仪熏陶,手看似不经意的搭在膝上,另一只腿伸出……咦?难道……
徐锦瑟定睛细看,果觉他的姿势略有些怪异,右腿略显僵硬,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中那块大石终于彻底落下。这晏庭曜既是伤了腿,必是没办法自己上去的了。看他孤身一人被人追杀,想必就算有救兵,短时间内也赶不过来。若想获救,说不定还得靠自己这边的人找来。
更何况……他这伤,该是在落下时,为了接住自己所受。想到此处,徐锦瑟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遂开口道:“要不……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晏庭曜不说话,徐锦瑟便当他默认了,在地上摸索半天,好容易才从柔软的腐叶堆中捡了两根略直的树枝出来,拿着就往晏庭曜这边走。
晏庭曜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蹲下来,将那两根树枝一放,就凑了过来。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馨香猝不及防的飘了过来,晏庭曜低下头,正看到那小小的发旋,和在马背上仓促一瞥到的一模一样,不禁便有瞬间的恍神,他好像……还没有和哪个女孩子如此靠近过,还有头一次进女子的闺房,头一次躲到女子床上,这叫人啼笑皆非的经历……
便是这瞬间恍神,就叫徐锦瑟靠了过来哦,拎起他的下摆用力一撕——晏庭曜今日所穿琐云织,纹路细致光泽柔美,触手滑爽细腻,唯一缺点便是脆弱易破,倒真叫徐锦瑟一个小女孩儿给撕了开。
那裂帛之声传来时,晏庭曜几乎脑袋一片空白,看着徐锦瑟手里拿着那曾经是他下摆一部分的条状布料,脑中浮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看来,现在可以再加一条,头一次被女子撕了衣服了……
不由甩了甩头,赶紧把这莫名的想法甩出脑海,一把按住徐锦瑟还欲再撕的手,“你做什么?”
“给你包扎啊。”徐锦瑟举了举手里的布条,并示意他看地上的树枝,“你不是腿受伤了吗?需要固定住才好啊。”那琐云织入手的时刻,徐锦瑟便知他今日原本应该没打算做什么危险之事。这料子极易损,从山洞落下时便刮擦出许多损伤,不由心中更是愧疚,为他包扎的念头也真切起来。
晏庭曜却不甚领情,“……谁告诉你,腿受伤了需要这样?”
“欸?”徐锦瑟有些诧异,“不是该用东西固定住吗?”前世魏家的车夫摔断了腿,便是这么固定的,当日她安排那人回家休养时瞧见过那包法,还好奇的问过几句,此时还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