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什么劫匪、什么贺小姐,简直一派胡言!三日时间,我儿名声尽毁,还需得什么赎金!竟敢对安平下手,我瞧这不是求财,这是寻仇!”

嬷嬷劝道:“那些劫匪口口声声称郡主贺小姐,不定是绑错了人才错劫了郡主。只庆幸他们既为求财,郡主性命当时无忧。”

朝华长公主冷笑一声,“绑错?如此周密之计,光天化日之下,能将安平都绑了去,我倒不知,京中有哪位贺小姐能值一千两银子!”遍寻京中,也只大将军贺灏一家姓贺。可贺大将军家眷俱都随军,唯长子留在了京城。

“敢对安平下手,我倒觉着,这伙人与那叛军脱不了关系!”当年五王之乱,她助皇兄坐稳了帝位,在那伙人眼中早便是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人知晓安平是她的命根子,不定计划了多久要对安平下手……

想到此处,朝华长公主再坐不住,竟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套了马车,亲往安平郡主被劫之处。

第160章 还生

断崖下,老树上,徐锦瑟一手紧紧攀住树干,另一手抓着安平郡主的手腕。

安平郡主好不容易抓住的枝条已经断裂,此刻全身的重量都挂在被徐锦瑟抓住的手腕上。徐锦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她,这叫安平郡主手腕处疼痛异常,但她却不敢有丝毫异动,只因承托着二人重量的老树,正在缓缓向下倾斜。

二人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除了那老树倾斜时产生的震颤,她们几乎失去了对周围的一切的感知。尤其是徐锦瑟,抓着安平郡主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长时间的僵持几乎叫她全身都快失去知觉,汗水一滴滴从额上滑下,有一滴正落在安平郡主额头。

安平郡主猛地抬头,逆光之中她看不到徐锦瑟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为了抓住自己,几乎用尽了一切的力气。

可这棵树还在缓缓倾斜,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它便会连根拔起,到时,她们两个都会坠入崖底。

“锦、锦瑟……这棵树……”安平郡主的声音有些发颤,饶是她平日再冷静自持,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这般生死攸关之际,再难维持平日的冷静。

“郡主放心,那帮劫匪已经走了,咱们只要坚持到有人来寻,定会获救的。”徐锦瑟说道。

她这般笃定的态度,稍稍安抚了安平郡主心中的惶恐,“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咱们坚持住——”

徐锦瑟说了这句便不再开口,她的力气几乎全系在了拉住安平郡主的手上。酸、麻、痛,直至快要麻木,她几乎快要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偏偏经脉间不时会掠过一阵抽搐,麻痒得直要钻心。徐锦瑟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才没有松开抓住安平郡主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是一片可怖的静谧,除了风从耳畔掠过的声音,再无任何声响,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与手中抓着的安平郡主。

偏在此时,那树根又从土壤中脱出一分。树干猛地震了一震,安平郡主再忍不住惊叫起来!

徐锦瑟闭了闭眼睛,绝望竟不由自主的从心中滋生——这树,坚持不了多久了。若在它断裂前都没有人找到她们的话,她与安平都将葬身于此。

那此刻的痛苦、此刻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不!徐锦瑟猛地一凛!她重活一世,绝不是为了此刻不明不白葬身崖底!

她不信!不信自己的坚持终将无用!不信老天执意让她丧命于此!她这一世苦心算计、步步小心,终于认回亲娘、得回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决不甘心就此终结!

她不认命!不认!不认——

徐锦瑟咬紧牙关,五指用力几乎快要嵌入树干之中。丝丝血迹从她断裂的指甲中渗出,在周围的树皮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安平郡主感受着腕子上执拗的、毫不放松的力道,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滑下……

***

晏庭曜顺着鸿雁所指方向纵马狂奔。风从他的身边掠过,带得衣袖猎猎作响。

想到徐锦瑟此刻被人劫持、不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的心头便像有一把火在烧,怎地都平静不下来。

如此疾驰之下,两旁的景物如同飞一般向后退去。他双眼紧盯地面,努力辨认着马车留下的车辙痕迹。

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此去越来越是荒凉,越到最后,地上的车辙痕迹越是明显。晏庭曜顺着那痕迹一路追去,未料尽处竟是一处断崖!

他瞪着那车辙痕迹不断延伸,直至崖边。一瞬之间,耳畔如同轰鸣,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晏庭曜驾马直冲到崖边,才猛地跳了下来。他瞪着地上车辙与马蹄交杂在一起留下的痕迹,几乎能够想象出不久之前,那辆载着徐锦瑟的马车在此处遭遇了意外,马儿受惊、慌不择路直冲入断崖的画面!

放眼望去,那断崖下深不见底。若从此处坠落,断无生机——晏庭曜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忍不住蹲了下来,双手触向地上凌乱的痕迹,却又在触及的那刻,仿佛被烫到一般收手。他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重重捶向地面,心中一股几乎快要冲破了胸膛的抑郁烦躁愤怒悔恨……简直说不清到底是何的情绪激咏而出,令他忍不住嘶喊出声:“徐锦瑟!”

这一声嘶喊被风儿轻吹入崖下,传入徐锦瑟耳中,叫她昏昏沉沉的头脑猛地一清——这、这声音是?

“徐、锦、瑟——”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徐锦瑟听清楚了,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这是晏庭曜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是有人来找我们了吗?”安平郡主仰起头,眼中升起希望之光。

徐锦瑟顾不得点头,只竭力抬头,朝上方喊道:“我在这里——”

她已近力竭,这叫声细如蚊讷,却不知为何,被晏庭曜精准的捕捉到。

他猛地站起,向崖下看去。

安平郡主大声叫道:“有人吗,我们在这里!”

这个瞬间,晏庭曜的手竟猛地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惊喜从心头席卷而出,叫他的眼睛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恰在此时,京兆尹的人在鸿雁带领下赶来。听闻安平郡主在崖下,忙取了绳子绑在崖边,便要下去救人。领头之人顾十三本要亲自下去,不想那绳子刚一绑好,晏庭曜便抓了一根往下跳,速度快得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待要再派人下去时,便见鸿雁也抓了根绳子道:“还请大人见谅,男女有别,奴婢会将小姐带上来的。”

这种生死关头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顾十三张口欲骂,就见鸿雁拽着绳子,同晏庭曜一般,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一个两个的,怎么全是这样!顾十三张了张嘴,忙吩咐手下赶紧再去取绳子来绑。

却说鸿雁下到崖下,正见徐锦瑟拉着安平郡主险险挂在树上,那老树根部已经脱出一半,情况危险至极。

先行一步的晏庭曜已经接近老树,鸿雁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