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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盏从无尘的禅房中离去后,经历刚刚的一幕,便觉得胆战心惊,总觉得宋砚看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
谢盏径直回了自己的房中,桓凛已经等在那里了。
“阿盏,祭天的神坛已经搭建好了。”桓凛道,“明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与我一起去祭天吧。”
桓凛完全不提之前的事,就像在逃避着什么。
“祭天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四处走走吧。”谢盏道。
“神坛很高,就像通往天宫。你……死而复生,刚好可在神坛上,以神明之力涤清死气。”桓凛道。
桓凛对这件事过于执着,执着到谢盏不得不怀疑了。
“桓凛,你究竟想做什么?”
桓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握住了谢盏的手:“阿盏,我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不是佞幸,不是祸水。”
谢盏的手抖了一下,被桓凛握地紧了。这几个词就像钉在了他的身上,无论生死。
“这些已经无甚意义了。死而复生,我也已经不是谢盏了。”谢盏道。
“阿盏,我只是想让你活在阳光下。”桓凛道。
谢盏猛地抽出了手:“桓凛,不必了!”
“阿盏,你在逃避。”
“逃避又如何?”
桓凛一时无言。
“桓凛,我已经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纠葛了,不想看到过去熟识的那些人,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也不想回到那皇宫中。”谢盏道,“桓凛,你我之间,也不必再纠缠下去了。你是皇帝,坐拥天下,而我,则想游于山水间。我们已经走上了两条路,不如就此分开。”
他的话,便如同一道惊雷在桓凛的耳边响起。他早就知道了阿盏的决定,从他的那些言行之中,然而当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这般骇人。
他失去过一次,知道失去的恐怖,所以绝对无法忍受第二次失去了。
“阿盏,我可以与你一起游于山水。”他像是寻到一丝希望。
“桓凛,过去的事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我与你在一起,便想到过去的那些事。与朋友结伴而游是乐,而与你在一起,便是折磨自己了。”谢盏的话不留情面。
无论是谁在他身边,阿盏都可以接受,除了他。
他坐在那里,全身僵硬,口中也有了血腥之气,一字一句道:“阿盏,我做不到!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呆在我的身边。”
谢盏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微怜悯的表情,却无半分动容。
越温和的人,狠心起来更加无懈可击。
谢盏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和桓凛说过一句话,更没有看他一眼。
桓凛原本还在坚持,到后来无法忍受那种冷漠的气息,不得不离去。
他脱去外袍,吹灭灯烛,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夜半,窗户突然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在床边坐了很久,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身上,黑暗掩盖了他的神情和悲楚,待天快亮了,他便从窗户跳了出去。窗户关好,一切都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之后的几日,谢盏都未曾见过桓凛,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窗台摆放着的花草的位置总有些微变化。谢盏盯着那些位置变化的花草,叹了一口气。他每天看看佛经,与无尘大师一起下棋,谈谈佛道,这般日子清静很多。谢盏觉得,如果日子这般过下去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