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吾妻多娇 容黎 3904 字 12小时前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被烛光笼罩,将他浑身的棱角包容显得柔和了几分,突然紧抿地唇角勾出抹弧度,徐缓低沉的嗓音:“光凭一个丫头就能拦得住爷?呵。”他走到她身边,粗粝大掌慢慢触碰到她纤细的脖颈,虚虚地握住,灼热气息喷在她米分软小巧的耳垂:“不过就这么一拧,便断了。”

翠翠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花容失色,又惊又怒,用力将他推开,跳下床急急往外面去,恨声道:“你凭什么肆意打杀我家下人?世子身份尊贵,我家粗鄙简陋容不下您,往后请您莫要再来,男女有别,我不喜欢听别人说闲话。”紫色珠帘在她大力挥开时发出清脆声响,似是碧玉落盘好听悦耳。专供丫头值夜的小间里,木床上躺着的丫头赫然是随她一同长大的名烟,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正想伸手去推,身后传来他略无奈地轻笑:“不过是骗你的话,你倒是当真了。我只是给她闻了迷香,睡一觉便好。”

她还是不信,将手指探到名烟鼻下,感受到温热气息才放心。可眼前这人却让她避之不及,待心平复下来,她示意世子进里屋说话,柳腰轻摆,步伐款款,他不觉中看迷了眼,随在她身后。

她客气地请他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圆木桌,客气地让他忍不住皱眉,俏脸笑得温雅淡然:“方才是翠翠失礼,一时急火攻心冲撞了世子爷,您别恼。”她从他冷眼中看到了一丝明然地嘲讽,脸不禁热了热。

“我这伤多亏您送来的药才好得这般快,不知该怎么谢您才好。我寻思着翠玉斋这几日赶制的几个专供男子佩戴的挂饰就要做好了,礼虽轻却胜在匠人用心制作,在咱们京城也寻不出一模一样的来,到到时候给您直接送府上去。”他周身戾气让她越发不敢抬眼看他,不知她这般拒绝他应该是能明白吧?她确实信不过他,她早已吃透了情苦,这辈子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看着那些害过她的人不得好死,不然她无法安心。

她的面容被光照得清晰动人,眼睫轻颤,水润清亮的杏眸盯着自己的手,乌黑长发如瀑垂落肩头,透出浓浓的疏离。

傅钟没有再看她,衣襟上的金色细线在烛火下折射出淡光,她想得可真是简单,一件小物就想糊弄他:“如你所说,爷什么都不缺。不过一件小物,如何胜得过眼前娇艳美丽的妙人儿?便是换做那傻子怕也不愿意换罢。”

翠翠心中焦急,面上隐隐露出几分不耐:“翠翠与世子不过是数面相交,如此唐突之言还望世子莫要再说。莫非世子每见相貌姣好之人都要如此一番?”

这话虽听得冤枉,可他偏喜欢她这种使小性子的脾气,明知会被她拒,可还是忍不住放下身份,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那双白皙滑嫩的柔夷,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捏,柔和下来的嗓音里含了几分诱哄,若是她肯多用心便能发现他俊容泛红,只是她固执地低头挣扎,嫌恶他地触碰。

“你不与我相处便将我视作登徒子,与我可公平?你虽容貌卓绝,我也不是那贪恋皮相之人,只是难得遇到一个人前知书达理人后机灵好动的有趣人儿。那日我瞧着你训斥你弟弟,便对你留心了。这般疏远的话,我往后不想再听到,到时候可别怪我恼。”

她却是油盐不入,任他好说歹说都本着脸,半分情面都不给,让他好不受挫,只得沉着脸挥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过两日爷再来,你不是怕得罪人?爷便让你得罪个彻底。”

翠翠看着来回摇荡的珠帘气得身子直哆嗦,这人怎得就说不通呢?她怎么偏偏招惹了这么个人!这次不行,下次她再来,她可不是那爱攀富贵的人,总得捱到他放弃才行,她可不想这个人坏了她的好事。

这一夜翠翠被他扰得睡不安稳,连梦中都是与他无休止地各种吵闹与追逐,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她洗漱完穿戴好衣裳正坐着用早食,只听云锦云霞的声音响起:“桓少爷。”

朱桓摆摆手,直接掀起帘子进来,俊脸上笑容似外面暖阳,露出洁白银牙:“阿姐越发懒了,竟睡到这会儿才起。赵伯母和赵锦姐姐一大早就来了,这会儿正和母亲说话。可不是我说你,你早晚是要嫁到赵家的,这般随性可不好,将来小心惹得婆母嫌弃。”

翠翠伸出筷子夹了个豆沙包到碟子里,还未送入口闻言停了动作,斜眼看着弟弟,不冷不热道:“你是听何人说我要嫁到赵家?这事可不要乱说。”

朱桓只当姐姐如往常一般羞恼,直接在她旁边坐下单手抓起仅剩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嚼咽半天才苦着脸说:“阿姐怎么竟喜欢这些甜腻地味道。你也别不好意思,咱们自小和他们玩在一处,你和言哥的心思没有谁能比我看得通透,不过是早晚的事。我方才可是悄悄问过赵锦了,赵伯母这次上门来可是来探口风的。阿姐的好日子要到了。”

翠翠本就不甚好看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狠狠拍打他往旁边盘子里伸的手,沉声问道:“娘可是答应了?”

朱桓从未见过阿姐发怒,打起人来手脚这般重,都留了道醒目的红痕,哪像她总是一副温婉娇美模样,声音轻柔让人心都快化了,当即不快道:“娘哪能应了,得等爹点头了才成,不过我想就咱两家的交情,爹不会反对。”

翠翠眉头紧攒彻底失了胃口,搁下筷子:“爹这会儿在何处?”

朱桓不解,木然地回答:“爹今天在家,这会儿该在书房里罢。”他话音才落就见姐姐急急得出去了,细细想来觉得不对,换做以前阿姐必定跑过去见人了,怎得这会儿却是往爹那里去?看阿姐方才那样子,像是有些不愿意,可是赵言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阿姐?心中好奇也跟着去了。

院中的积雪被中午暖阳融化,待太阳落山后气温骤冷雪水冻成冰,人若是不注意一脚踩上去必定摔个结实。此时将消未消,一脚踩上去发出沙沙声响,再往前走两步留下一串脚印。

院旁都是几十年的老树褐色枝桠交错,将黄色太阳光线隔成好几道,细密而耀眼,明明看着很温暖可被风这么一吹,依旧是一身清冷。

大房家向来对底下的丫头随和,做完事便是聚在一处唠嗑也不拦着,因为从人牙子那里买丫头的时候都是经过她细心挑选的,那些个容易动乌糟心思的断然是进不来府中的。朱桓走进小院的时候,丫头们正缩在一旁耳房里说嘴,并没有看到他进来。

书房里的案几摆放在靠窗的外置,此时窗户打开,能看到院中几株梅花盛放,散发出幽幽清香。他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可听到父亲沉声斥责顿时吓得将刚要推门的手放下来。他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里面的动静。

父亲声音才落下,就听到阿姐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也不开口光顾着流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小了些,只听父亲哭笑不得地问她:“翠翠你都到嫁人的年纪了,不过是说你两句至于委屈成这样吗?快别抹金豆子了,要是被你娘给看见,我也得跟着挨数落。就是平日里太骄纵你,让你养成这种性子。你且说说,为何不许爹应了赵家?”

朱桓将耳朵又贴近了几分,断断续续正听到要紧关头冷不丁地给人拍了下肩膀,顿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回头一看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近侍魏阳。他瞪大眼低声埋怨:“做什么吓人呐?没看着办正事呢?”

魏阳有些委屈,暗道爷您这做贼的模样可瞧着不像做正事,垂首回道:“赵家小姐这会儿正找您呢!”

朱桓这才急急地往过走,俊脸上有几分不豫。

☆、第26章 赵家

朱林朝从未想过他们两家大人都乐见其成的好事,偏生在女儿这里出了岔子,让他怎得不急?去年他和赵家兄弟坐在一处说起儿女亲事,亏得他留了句嘴没当场应下来,不然这可不是在赵家人面前食言了。

“你打小最爱和他玩在一处,感情好得很,我们也不反对。眼见着都快成了,今儿你怎得和我说不愿意了?”

翠翠抽抽噎噎地直抹眼泪,闻言也不说原因,只道:“您且说您依不依我?不许问为什么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许,您要是应了我就……我就……”

朱林朝重重拍着桌案:“不愿意就不愿意,做什么说那些不着调的伤人话。”说着叹口气:“若是问起,我便以还想在留你两年回了,你也好好想想,赵言待你却是一片真心,别因着一时意气而毁了这桩好事。”

翠翠低低应了,泛红的面颊上洋溢出喜悦,眼睛躲闪着不敢看眼前这个疼宠她入骨的男人,沙哑娇憨:“谢谢爹,晚些女给您送我亲手做的千层糕来,不过才学没几天,味道可能不大好。”

朱林朝失笑,无奈道:“你有这份孝心就成,快出去招待客人罢,再怎么熟识来者便是客,不能失了礼数。”这么多年他的胃口早被夫人给养刁了,女儿有心他听了胸腔中暖意融融。直到女儿走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中,重重叹了口气,他心底倒是觉得赵言那孩子挺好,温文尔雅,相貌也配得上自家女儿,只是他就这么一个丫头,舍不得让她不高兴,只好顺着女儿心思来。

赵锦一身米分蓝色衣袍许是出来匆忙未披斗篷,远远看见朱桓,小跑着迎上来,笑道:“怎得不见你姐姐?我刚去她院子里,两个新来的丫头只说她出去了,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朱桓脸色不愉,漆黑瞳孔放大,脸色因为走得急而微红,见着笑意满满的赵锦不好发作,软了下来:“阿姐去和爹说事了,言哥怎么没来?我可听说上次他从琼州带了个女子回来,还让阿姐给看见了。”

赵锦尴尬无比,朱桓因着翠翠对她也跟亲姐姐似的亲近,谁成想今日因着哥哥的烂摊子被波及,心中不快,却也扬着笑脸道:“他是顺路带了个人回来,你还不晓得他,心里就惦记着你姐姐。上次来看翠翠,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回去后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朱桓闻言皱起眉头,难道姐姐是因为和言哥吵架才不愿嫁?怎么这么孩子气?正要开口,只听身后传来阿姐的声音,徐缓悠扬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方才哭得那般凶的人不是她:“你们再说什么?天气这般冷,赵锦你怎么也不多穿点。”

赵锦急急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笑盈盈地:“我身子骨壮实哪能轻易生病,快跟我去见我娘罢,方才她还和伯母说许久不见你去我家玩了。”

翠翠抬眼见弟弟面色不快,秀眉微攒:“你摆着凶相给谁看呢,还不回去温习功课,让爹发现你偷懒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朱桓这几天心思外飘,定不下心神,在学堂里先生已经点名数落过他好几次了,扬言再如此下去便要告诉他爹,他本就心中不安,听阿姐一说更是慌乱失措,说了句:“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柳大哥商谈,若爹问起阿姐帮我说一声。”说完便跑走了。

翠翠恨声道:“肯定这几日做了什么坏事儿,不然不能跑这么快。”

赵锦也跟着笑,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过走。一阵风吹过,两人裙摆随之摆动,乌黑发丝飞扬,翠翠脸上扬起笑,神秘兮兮地说:“你可知我前几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