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师兄心更乱了(1 / 2)

早在下山之前楚倾言就想好了说辞,诛邪完毕之后,他会告诉乔十安,说:对啊,本师兄就是不回去了,我此番下山见民间疾苦,妖魔横行,我身为半璧仙门大师兄不应该只在山上享福,我要去游历四方降妖除魔,不过放心,逢年过节我还是会回去看你们的。

符合门规,也符合道宗惯例,门主不愿意也不会反对,乔十安舍不得也拦不住。

一切本来按计划进行,甚至比计划进行得更顺利,诛邪完毕,连他此生最大的隐患、前世杀他的小师弟,也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下,快死了。

这世上再没人会危及他的性命了,没人会杀他了,其他就算有对他不利的,也都是小菜一碟,不入他的眼。

他最大的仇人快死了,前世的仇也报了。

比顺利更顺利,他简直想大笑一声说天助我也!

可是……

楚倾言往前走了两步。

“大师兄?”乔十安不解地唤他。

楚倾言没有理会,继续背对马车往前走。

乔十安本想继续唤他,但是又觉得有些莫名,想了想,了然道:“哦!大师兄一定是要去换衣服!那我不如我先带慕小兄弟去棺材铺,然后大师兄你换完衣服直接来棺材铺找我们?大师兄你知道地址吗?就是……”

乔十安话没说完,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影一闪,车帘动了动,只见他家大师兄已经坐上了马车。

“回半璧仙门,快!”

乔十安不明所以,但最听楚倾言的话,忙马不停蹄开始赶车。

车厢里,楚倾言已经扶起慕羡予的身体,开始给他输送功法。

但是没用。

慕羡予经脉尽断,五脏急速衰竭着,别说一个时辰给他输一次功法,就算一直给他输个不停,也不过是吊命而已。

但楚倾言到底没有收手,哪怕他又因为过度使用功法,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马车从天不亮开始出发,因为楚倾言要求快些回去,所以中途连吃饭喝水都没有,楚倾言一直在给慕羡予输送功法,到后来他的脸色比慕羡予还要苍白,而他也因为施法过度,实在疼得没力气,瘫倒在车厢里。

车厢里就这么大小,慕羡予又倒在了他怀里,小小一只,同样十四岁,比乔十安瘦小许多。

楚倾言想爬起来继续给慕羡予输送功法,他怕这么一断慕羡予直接没气了,可是自己也疼得厉害,实在爬不起来。

最后他动了动手指,咬着牙抓住了慕羡予的手,想就这么用手给他输,却见慕羡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眨着眼睛看了看楚倾言,似是有些不明白状况,随即看向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又看到楚倾言衣服上的血,瞬间脸色变得更白了。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跪坐了起来,闷着头对楚倾言道:“公子,对不起……”

楚倾言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

慕羡予伤得未必有薛纤纤重,但是薛纤纤毕竟是修仙之人,多少有些底子,可慕羡予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弱的给一拳都能躺十天半个月,遑论挨魅族如此致命一击。

慕羡予没有得到楚倾言的回答,大着胆子朝他看去,见一向骄矜的楚倾言竟难得不顾形象地倒在车厢里,不禁又下意识朝他的脚边看去。

从在李府开始,楚倾言就发现慕羡予老爱看自己的脚,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后来才反应过来,他看的是自己脚腕上被弱水腐蚀的伤。

他脚上的伤一直没处理,现在烂得更加严重,血肉模糊十分吓人,只是楚倾言实在太疼了,相比之下脚腕上的伤不算什么,这才没有注意到。

慕羡予看了会儿,似是又壮了壮胆子,看向楚倾言道:“我、我可以给公子包扎吗……”

楚倾言说不上来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自己“嗯”了声。

他勉强撑起了身子,让自己坐着靠在车厢壁上,将受伤的那只腿曲起来,方便慕羡予包扎。他本想从乾坤袋中找一找手帕的,却见慕羡予撕下了一块自己的衣服。

慕羡予的衣服本就质量不好,在刚才一片混乱中被刮破几处,所以他不用用力就撕下一条来,他轻轻地帮楚倾言脱去鞋袜,紧着眉看着楚倾言脚腕上的上,轻轻柔柔地一圈一圈地给他缠好包扎,彷佛生怕弄疼了他一样。

“慕羡予,”楚倾言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其实问完楚倾言就后悔了,不是懊悔自己这个问题,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要么是他还想留在半璧仙门,故意想施恩于自己,让自己欠他人情,毕竟前世的慕羡予还真是这种人,也没少做这种事;要么就是此时的慕羡予实在太善良了,看见别人陷入危险就想挺身而出,俗称的博爱病。答案无非这两种,没什么可问的。

慕羡予没出声,只是闷头给他包扎,直到包扎好,楚倾言才听到他小小的声音回答。

“因为,怕公子受伤……”

楚倾言:……

他说不上来自己听到这话什么感受,就觉得很莫名其妙很烦躁,他已经把慕羡予当了几十年的仇人了,这一世重生是意外,他只想体验一下当活人的感觉,想得瑟潇洒地活一生,他可以不把前世的仇恨迁怒到如今慕羡予身上,但只想跟他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他却非要救自己这么一下,让自己莫名其妙欠了他这么一条救命之恩。